相较于人头攒动的都市，山野乡村的节日显得不那么热闹，但也是相对而言，较之寻常还是要欢欣不少。

那些个外出淘金的年轻一辈，春节是一年的重中之重，有钱的衣锦还乡，没钱的也偷摸着回来，一年到头落叶归根。

稻米村的住户不算多，新年氛围却是半点不缺，各家各户春联贴对，水果年货按箱购买，礼花鞭炮含苞待放。

胡萝卜熟了，霍清都回来了。

本着能省就省的原则，便宜的春联都没买，而是如往常一样，张贴庄决明的亲笔墨宝。

赤脚医生的名头，在吉马乡颇有薄名，他的真迹，甚至比那些个教书先生的字还要值钱，一联难求。

这样的一副春联挂在霍家门前，比什么都有面子。

寄存在庄决明那里的工资，这一次过年消耗不少，往年间，没有新衣服不说，年夜饭也是对付着来，别人过年，他们过别人的寻常日子。

现在不一样了，小霍可是有编制的人，能吃一辈子的铁饭碗，喜笑颜开，给三个弟妹一人添了两套新衣服，家里的那些旧家具一并换新，电器添置齐全，俨然改头换面。

霍清都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开心过。

昔日采药，累死累活一年到头攒不下钱，哪像现在，终于是有了奔头，虽说这份工作很危险，但更有意义不是么。

庄医生陪家人吃完饭，就顺着怒江来到对岸，年年如此。

这次来，他还带了几罐啤酒，就好这一口，霍清都陪着喝。

霍采葵乖巧地拿来炸花生，又乖巧地走开，她懂事的很，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哪怕在一旁看都不要看，听不懂不说，还无聊。

尽管她上高中了，是个小大人。

夜空，午夜的钟声被敲响，千树万树梨花开，今年，有了属于霍家的那一株。

一老一少两个医生，就这么看着星河烟火，霍清都举起啤酒罐，道:“谢谢您，这么多年以来照顾着我们。”

双亲离世，霍清都没少受苦，村里人帮忙照应，但各家有各家的难处，尤其是在这偏僻的不能再偏僻的云图深处，大家日子紧巴巴的，现实限制着同情心的发挥。

老医生还好，家庭条件不错，有能力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最主要的，还是授之于渔，教会了霍清都生存之道。

“医者仁心，穿白衣服的都会这么做。”庄决明哈哈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