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后院起火(下)

天之下 三弦 6084 字 5个月前

杨衍忙抢上捂住她的嘴,只怕她口不择言,低声道:“有人监视我们呢!”

王红瞪着杨衍,满眼都是怒气。

“你能帮我吗?”杨衍问,“帮我想办法。”

王红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杨衍,缓缓点头。

监视杨衍的共有六人,一个无依无靠的火苗子跟一个关外来的盲猡,这阵仗算不上严密,但也足够慎重。他们把所知向卫祭军禀告,然而杨衍真是个无聊的人,不仅无聊,还吃软饭,靠着王红那点供给过活。

他们知道王红去古尔萨司的牧地见了父亲蒙杜克,两人不知道说些什么,没多久王红就被卫队驱赶离开。

约莫半个月后,王红问杨衍:“你为什么觉得塔克会帮你?”

“如果塔克的爷爷想过要反古尔萨司,塔克说不定也想反。有权力的人通常都讨厌更有权力的人,他只是不敢。”杨衍道,“我要给他胆子。”

“你这是赌命!”王红咬着嘴唇,欲言又止,“如果塔克害怕古尔萨司,那他一定更厌恶萨神之子。”

曾经这片草原上的统治者是亚里恩,那时的萨司们权力虽大,也只与亚里恩相等,双方相互忌惮,直到萨尔哈金将萨司们的权力再度拔高,萨司们才得到真正的统治权。

对于亚里恩而言,萨尔哈金才是他们受到祭司院掣肘的源头。

因为不想忍受祭司院的统治,五大巴都都发生过亚里恩对萨司们的反击,当中报复最为激烈的自然还是阿突列巴都,他们索性杀尽所有亚里恩血脉,由祭司院直接统治部落。

塔克的爷爷古烈也是其中之一,他策划刺杀古尔萨司。他掐住自己刚出生的幺儿脖子,将这婴儿勒得半死不活,恳求古尔萨司入宫为这可怜的孩子祈福。古尔萨司去了,当他为婴孩祝祷时,王宫中的死客冲出,这原本是万无一失的计划,但消息早已走漏,古尔萨司的卫祭军冲入王宫擒下古烈,将他放逐。

“太多人参与这件事了。”这是古尔萨司的评论。其实古烈并未让太多人参与,但他为了能成功杀掉古尔萨司,动用太多士兵守住王宫,这些士兵泄露当日值勤的更动,引起古尔萨司的注意。

“当你要办一件大事,帮助你的人越多,成功的可能性越高,但泄密的可能性更高。即便他们不知道自己将要做些什么,也可能造成泄密,无知者造成的危害不逊于泄密者。”

这是古尔萨司的结论。

“塔克可能会用渎神的名义杀了你。”王红道。

“报不了仇,活着也没意思。”杨衍回答。

“你应该等待古尔萨司,他想入关传递萨神的光明,他会帮你。”

“我不想当狗。”杨衍躺下。地面凹凸不平,怎么也整不平坦。他们穷得买不起任何家具,除了衣服,连隔间的布帘都放不进去。

不过王红更衣时,杨衍每次都乖乖转过头去。他一点看的兴趣都没有,王红调侃过他,怀疑他喜欢的是男人。

“难怪整天明兄弟、景风兄弟的叫个不停。”

杨衍也不跟她解释。

“我没跟你讲过我家怎么成为奴隶的。”王红道,“我的祖先是汉人,信奉的是明教,一百多年前,萨尔哈金讨伐异端,明教总坛被攻击,关内明教出关卫教,战败后,所有明教徒都成为奴隶。古尔萨司就是找着当年明教后裔保留下的昆仑宫地形图,才策划刺杀九大家立威。”

“奴隶除了被赎身,只有入奴兵营,成为萨族战士才能当回平民,但明教徒立下毒誓,子孙世代不为萨教作战,所以明教徒都没有成为士兵,我家就是这样当了十几代奴隶。”

杨衍不知道王红为什么跟他说这些,两人相处日久,鲜少听她说起家事,于是听着。

“我……”王红咬着嘴唇,半晌不说话。杨衍觉得她今天特别古怪,问道:“你有办法了?”

王红点点头。

杨衍大喜,道:“什么办法?”

“这个月底,塔克会去猎场围猎。”

“捕猎流民?”杨衍疑问。

“是正常的围猎。”王红道,“我想办法把他引来见你。”

沈从赋有些不明白,大哥谋反,掌门传位给玉儿,这当中若说没什么毛病,难以置信。

他心底有些不踏实,又从旁人处听到些巴县的消息,说是之前为抓夜榜封城,后来才开城。

瞧出丈夫犹豫,唐惊才倚进丈夫怀里,腻声问道:“瞧你脸揪着,有心事?”

沈从赋揽住妻子笑道:“没事。”

唐惊才撇着嘴不快道:“男人有事不说,就是打算出去跟别的女人说。”

“又胡说,整天吃这没来由的飞醋。”沈从赋板起脸来教训妻子。

唐惊才搡开丈夫:“真当自个是玉瓷宝贝儿,我还得捧着怕摔?”她换张椅子坐下,双臂环胸,翘着脚道,“有本事就瞒一辈子,我不听。”

沈从赋沉吟道:“怕你听了不舒坦,有些事还是别多问了。”

唐惊才见丈夫说得认真,收起玩笑,认真问:“是大伯那封信?”

沈从赋见妻子猜着,琢磨半晌,青城易主这事终究瞒不过妻子,没多久也是要发布旨意,不如直说,于是起身到案桌前,从抽屉里取出一封信来,递给唐惊才道:“掌门让位,大哥谋反,被免去卫枢总指的职位,总算玉儿宽大,没有追究。”

唐惊才大吃一惊:“这么大的事,你还想瞒我?”

沈从赋道:“不想你担心。”

唐惊才低头,眼眶泛红,道:“都说夫妻是同林鸟,你要有事,我独个能活吗?是以为我们夫妻成亲才一年,算不上恩重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