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混混的心情跌宕起伏，刚刚因为NT合格而高兴，又因为胎儿有点小而担忧，现在整个人一紧。找医院就意味着要体检，秘密全部曝光。

“你别怕，我帮你联系一家医院，肯定保护好你的隐私。”女医生摘下一次性手套，摸了摸小混混的头，“和我儿子差不多大啊，肚子里都有小宝宝了……”说着她又看向另外一个，“你多大了？年龄挺小的吧，看着像大学生。”

“我……”脏脏无地自容，特意说大了一些，“20岁。”

这表情一看就是再说谎，但是女医生也没再追问，只是取来纸笔，写下了一串电话号码。“你回家休息几天，调整好心情，然后给这个人打过去，他会告诉你们怎么做。”

“谢谢您。”小混混抓住了那张纸，宛如抓住一线希望。

“请问……”脏脏记得下次检查就是检查染色体畸变了，“您让我们联系谁？”

“联系我儿媳。”女医生回答，再次摸了摸小混混的脑袋。

接下来女医生又开了个双人小课堂，给这对年轻小家长讲了讲孕期知识，怀孕的那个显然什么都没准备好，年龄小的那个拿出一个笔记本，刷刷刷地往上写重点，像个提问机器一样问了好多个问题。确实要问，脏脏恨不得把熬夜拖堂，恶补一整夜的难点，最后离开之前又追问了几个小细节，这才打车离开。

回家的路上，他在后座翻看着小册子，哥哥坐在他右侧，时不时摸一摸肚子，又猛然想起女医生说过不能不能画圈圈揉，只好轻轻地点了点。

“咱们让司机师傅把车停在小区门口，走回去吧。”快到家时小混混提议。

脏脏马上和司机师傅说停车，又强调了一次停车慢一点。小混混笑他太过紧张，可是自己下车的动作也很小心，生怕惊扰肚子里面睡觉的乖宝宝。

“哥，为什么走回去啊，我怕你累着。”等到走到小区门口了，脏脏终于按讷不住，还是牵起了哥哥的手。算了，邻居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小时候哥哥牵着自己，这只手他再也不会放开。

“不累，真的不累，我觉得……”小混混不好意思说，说出来都觉得好好笑啊，怪难为情的，“我觉得它和你一样乖，你小时候多乖啊。它将来一定和你一样聪明，千万别像我似的，高中数学都读不懂。”

“哥，你读得懂，你就是……”脏脏忍不住哽咽，“你就是为了照顾我，太忙太累了，所以才没时间好好读书。你当时完全能上高中，上大学……”

“不一定啊，我自己的本事我自己还是清楚的。”小混混今天格外高兴，真是验证了女医生的话，精力旺盛，看什么都觉得心情好，“我今天想走回去，就是想感受一下，一家三口……”

脏脏脚下停顿，两条腿像是长在了泊油路上，沉重迈不开。

小混混察觉到他不走了，笑着轻轻拽他。“走啊，我就是想感受一下一家三口一起回家的感觉，小时候没体验过，走啊。”

脏脏的眼睛看向地面，一缕长发滑过鼻梁骨，再吭声时染上浓重的鼻音。“嗯，回家吧。”

晚饭是在家里吃的，但是不是现做，小混混看着看着红楼梦忽然想吃外卖，两个人叫了炸鸡全家桶。怀孕确实让胃口改变，以前这些快餐食品小混混从来不馋，吃完后他捏着B超检验单看了好半天，上网打开电脑，对着网络上的数值反复检查。

“咦……”看着看着，他把弟弟叫了过来，“你说它是男是女啊？”

“不知道啊，医生肯定不会告诉咱们。”脏脏正在网上买水果，忽然又将页面跳转，买了两瓶妊娠油，“要不要泡脚啊？我去接水。”

“一会儿的。诶，你听听它，听听有声音吗？”小混混肉眼可见的开心，“是不是要买一个听诊器啊，要不听不到它……”

“嗯，一会儿我就买一个胎心仪。”脏脏暗自扩充着购物列表，在哥哥面前蹲下了。他犹豫了几秒，很陌生的样子，手指紧张地掀开了哥哥的上衣，没想好用哪边的耳朵去听。会有声音么？肯定没有的吧，可是他还是将右耳贴过去，轻又贴合地靠在了哥哥的小腹上。

“有声音吗？”小混混好奇地问。

“没有，但是再过阵子肯定能听到了。”脏脏将脑袋摆正，手心盖住了那片即将被撑起来的皮肤，“乖一点，别闹我哥。”

联系好女医生的男儿媳是在3天之后，小混混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但是约见地点定在了一家医院门口。这家医院弟弟在网上查了，是私家医院，价格不菲，原本他有些退缩，但是弟弟坚持让他去，他只好带上B超化验单，再一次坐上出租车。

这次车程比较长，脏脏带好了塑料袋生怕哥哥孕吐，结果自己都快晕车了，哥哥一点事都没有。手机震动，是生理上的父亲发来信息，每天都嘘寒问暖，问他需不需要什么帮助。脏脏只是礼貌性地回复，总是找不到和他亲近的感觉。

快到地方了，脏脏揉了揉哥哥的膝盖：“哥，我想和你说一件事。”

“你说。”小混混正在喝橘子果汁。

脏脏看他愿意吃东西就很放心，生怕他胃口不好。“暑假我……”

“不行。”小混混预判了他，“你必须去。”

太有默契，弟弟一开口他就知道是这件事。脏脏的话只说到一半，转而拧起眉头来：“可是我不能让你一个人……”

去产检，去医院，我不能让你一个人挺着肚子在家做饭，晚上没人陪。前头有出租司机，这些话脏脏都没法宣之于口，可是通过眼神的接触，小混混又听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