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算是说了心里话!”
李遗看看故作淡定的二叔,又转头看看激动到无法控制情绪的三叔,笑一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至此,所有该掌握的信息,都已经得到。
看来,李氏的这两位长辈早已经和那些豪酋们做好了勾兑。
估计,这些人已经答应了李氏——建宁,是他李氏的王国。
想想,真好笑。
李遗很想大笑三声,但想想,也就罢了。
时机尚早。
不知道二叔三叔到底掺和进去有多深。是不是把整个李氏族群都已经押宝了上去,还是只在勾兑阶段,随时可以脱钩的状态?
李遗依然不露声色,慢悠悠地说:“孟获?杨锋?带来?吕氏?还是雍闓后人?刘胄……能给我李氏建宁的,不该只是这些叫得出名字的豪杰吧。”
李享也不想再多饶舌,直接开门见山地说:“大郎,我李氏,未来就是你的,这个时候,如此阴阳怪气地,可是要置我建宁李氏满门利益所不顾么?”
李遗也不想再装下去了,干脆也开门见山地说:“二叔三叔,这句话,侄儿我可受不。李氏,不是我李守成一个人的,也不是二叔三叔两个人的。它是建宁俞元李氏满门的。但二位叔父口口声声说要怎样怎样,却将小侄瞒得滴水不露,小侄我能说些什么呢?要不,我还是走吧。”
李遗作势起身要走。
李享李沛已经彻底被这大侄子给逼到墙角了——这偌大家族里,稍微上些台面的事情,李遗不开口,他二人虽是长辈,但却根本没有实权。
更不要说,李遗的上面,还有一个深藏不露的老爷子李治。
那是他二人共同的爹。
实在是无法,李享便给李沛使了个眼色,道:“老三,还是由你来说吧。”
三叔李沛咽了咽唾沫,开口说道:“南中七郡,目前除了永昌郡,几乎都有豪族蛮酋在密谋起事。大郎你也知道,建宁,不是没有人盯着,相反的,人还不少。但是,人家忌惮我李氏,都还在观望看风景,说白了,就是在等我李氏的态度。若我李氏没有动作,接下来,建宁姓什么,谁知道!”
“还有呢?”李遗心里一阵惊颤,表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问,“整个南中都将迎来剧变么?”
他知道南中将乱,这本也不是什么秘密。
南中看似蜀汉帝国的版图,其实一直都处于散乱的蛮酋蛮王洞主们的自治状态。若沈腾在这里,他甚至可以明白无误地告诉李遗,这个状态,在正常的历史进展中,甚至要将延续近2000年之久,直到新中国成立后,湘西云贵川剿匪成功后,才得以真正实现到基层的政府管辖。
每一次蜀汉帝国出现衰败迹象,甚至哪怕是一次战役的失败,信息传到南中,经过多次发酵之后,都有可能掀起轩然大波。
由此而引发出一系列的豪酋叛乱,以至于越巂郡那边,有几年,郡守都不敢到郡守府去办公。
先后几任郡守被蛮人诛杀,有的脑袋被蛮酋拿去祭祖,最终都没有找到。
这就是南中的实际现状。
不过越巂郡目前的状况,在张嶷将军上任后,有所改观。
张嶷杀伐果断,勇毅过人,且智谋出众,短短几年,将蛮夷豪酋们治理得服服帖帖。
但是,今天,从二位叔父这里得到的信息,依然让李遗心中震骇不已。
“这次和上次不同了,每个郡独立建国,互为盟友,生死相依。”李沛越说越起劲儿,口水都几乎要将李遗的脸都打湿了。
李遗掏出手帕,在脸上擦拭了一遍,再将手帕整整齐齐地折成四方块,揣进衣袖中。
他抬起头,问:“三叔,我李氏私兵有多少?能战敢战之士有多少,死士有多少?您老心中可有定数?”
李享李沛以为李遗已经同意了他们的意见,都已经问起李氏私兵这个敏感话题了,那意思还不明显么?
李享抢过话头说道:“大哥在世时,一心为公,李氏哪里来的私兵?但我李氏家大业大,马帮商队自是不少,大哥去世后这几年,你二叔三叔我们好好整治一番,敢战能战之士,怕不下3000之多。”
李遗心里早已经笑了无数遍。
自己的两位叔叔真的在南中太久了,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以区区3000私兵,便敢言建国大事,这胆子……
你咋不上天呢?
用夫人银屏的话说:“这胆儿也太肥大了吧。”
如果是沈腾,他会说:“是谁给你的勇气?梁静茹么?小样儿——”
李遗装作遗憾地摇摇头,说:“太少!太少!不足以成其大事!”
李沛闻听此言,顿时两眼放射出激动的光芒来,兴奋地问:“大郎,计将安出?”
李享也紧紧盯着侄儿的眼睛,等着他的回答。
这些年,李氏是发展壮大了,但很多资源,都在大房这边。虽说不是谁赚的钱算谁的,但大房掌握了最多最好的资源,却是不争的事实。
资源好又多,所得自然也就最多,老爷子也是偏心得厉害,对于二房三房的意见,一向置若罔闻,却偏偏将一个孙儿媳妇关银屏看得比亲孙子还重,感觉将来,这李氏要改姓关才对。
这次,一开始,二房三房本也没有一点什么其他想法,也都存了坐山看风景的心思。
但张翼平叛不力,各地相继失守,治所虚无,种种迹象之下,将蜀汉帝国的底蕴虚空表现得淋漓尽致。
再加上,牂牁郡都已经建立且兰国快一年了,也没见你蜀汉把人家这个小小的蛮王如何嘛。
再然后,诸葛亮去世的消息,便通过小道,传遍了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