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琬道:“陛下,以我二人之见,当立即派北军南下,并且督促马忠将军,勿要玩火自焚,尽快将牂牁事变平复,方为上上策。”
费祎也附和道:“陛下,臣附议。臣以为,南中牵扯甚大,不可玩火,更不可纵火啊,否则,我朝,经受不起这样的一场地震了。”
……
二人苦口婆心地说了许多,最后,他们发现,这次,陛下倒是没有神游天外了,但却依然淡淡地看着他们俩,微笑着,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仔细想想,不对啊,近期,甚至三几个月之内,不见有任何往南中调兵的诏书下来,诸葛丞相除了去年底将马忠和张嶷两位将军调往南中替换张翼将军外,再也没有任何指令下来。
这一切,都是有据可查有章可循的。
没有,就是没有。
不管是兵部,还是尚书台,都是如此。
陛下,这般自信,又闹的是哪样?
咱蜀汉,什么时候有过这般的自信了?
即便打遍天下的先帝在日,也不曾有过啊。
诸葛丞相在日,若有如此自信,何至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最后,实在是没法忍住,费祎终于开口道:“陛下,莫非您已经早做了安排不是?将我二人瞒在其中,可也不是办法啊。”
刘禅终于“哈哈哈”大笑起来,这一笑,就不可遏制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二人莫名其妙地瞪着这皇帝陛下,真的搞不懂陛下笑的是什么。
所以,他们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哭嘛,更不可能。
尴尬得一批。
不过也好,自从诸葛丞相病重之后,到如今,陛下整日心忧,茶饭不香,据说,就连睡觉,也总是被噩梦惊醒。
现在,终于能够放声大笑一次,总该也算是一件好事情吧。
刘禅擦拭了一下眼睛, 又歉意地笑一下,对二人说道:“南中之事,一开始,马忠将军他们就想把事情搞大。当时嘛,朝堂重心都在北伐和相父身上,所以,朕也就无暇他顾。
等到有时间顾及的时候,朕才发现,即便朕想不答应都不可能了。为此,朕也忧心忡忡,担心尾大不掉,最后,将南中都烧成了齑粉。”
听到这里,其实二人的心里,便已经有了一些底了。一定是后来又起了什么变故,让陛下有了底气。
“后来呢,事情确实出现了一些转机。既然有人想把事情往大了玩儿,好吧,朕也就乐见其成。让他们玩儿去吧,反正,南中路远,鞭长莫及,怎么玩儿,只要他们有心,朕,给他做个担保就是了!”
二人心下大惊,都张大了嘴巴,难以合拢。
“陛下亲自给南中局势做担保?我靠,不会吧……”
片刻过后,二人却都立即闭上了嘴巴,缄默不语。
既然陛下都已经这样说了,说明南中事有高人介入其中,否则,就陛下这性子,还不得早就跳着脚地督促人去处理了?
刘禅的话里,透出很多信息,最重要的,就是南中乱局是被有心人搅和起来的,自然包括了马忠等几位将军。
而且,后来,貌似有了这神秘高人的介入,所以,陛下很放心。
别看陛下说的那么简单,什么“朕也就乐见其成。让他们玩儿去吧,反正,南中路远,怎么玩儿,鞭长莫及……”那都是屁话,虚话。
真实的情况一定不是这样,而是人家值得陛下信任,并且确实有一定的谋划方案,给到陛下手里,给了陛下一个确切地保证。
只是,陛下还不想拿出来罢了。
既然陛下不愿意说,二人也就不好再追着问。
但作为蜀汉政坛第一人第二人,职责所在,他们俩却不得不做些预防工作。
万一南中局势玩儿砸了,覆水难收,最后,还不得自己二人去兜底?难道真的让皇帝陛下去承担责任?
怎么可能呢?
若如此,咱们这些做臣子的,干什么吃的!
不得已,蒋琬只好耐心地说:“陛下,既然有高人介入,是否我们这里就不再介入?”
费祎道:“陛下,是否该在江阳郡做些准备,以防出现意外?另外,南中事情,即便放纵,也必须阻隔在江阳郡以南的区域之内,不可蔓延至江阳郡这里,贻误民生。”
刘禅笑着点点头,道:“文伟所言,确为正理。就依爱卿所言,调北军一部到江阳郡驻扎,等南中消息,若是需要,再去未迟,也做震慑之功。但没有朕的诏令之前,切不可过于张扬,以免影响到南中布局。”
一个“布局”出来,二人俱是心惊胆战——原来,这一切,都是有心人布下的“局”!
亏得自己二人一直身居要职,军方的一切事务,也都是自己二人主抓的,却将南中如此重要的地方,给忽略掉了。
更难怪陛下有如此大局,都不带自己二人玩儿了。
二人心里又是自责,又是担心,又深感责任重大,哪里再敢拿南中事务来开玩笑。
尤其是蒋琬,和诸葛亮一样的性子,事无大小,必然躬亲,这南中的事情一旦提起来,就再也不可能置之脑后,无论陛下说得再如何有信心,那神秘高人再如何高深莫测,他都不甚放心。
刘禅自然知道蒋琬的性子,便道:“公琰无忧。朕以为,也就三五日,五七日,必有快报。那时,朕必然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可好?”
既然陛下都这样说了,蒋琬还能怎样?
蒋琬站起身形,深鞠一躬,道:“陛下,非是臣等一定要插手南中事务,而是职责所在,不敢不为也,还望陛下谨慎为好。”
费祎也起身躬身一礼,道:“陛下,北军南下,臣马上就将折子递上来,还望陛下尽早批复为好。南中势大,万万不可纵火自焚也。”
刘禅点点头,道:“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