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前面三人再也难以逃脱,其中二人却是一声呐喊,主动拨转马头,面向追兵,舍命撞了上去,顷刻间,便被淹没在一片杀戮之中。
但二人的牺牲,却为另外一人多争取了片刻逃命时间,眼看着,便已经接近了城池。
而城下那500精骑,因为没有号旗指挥下令,却纹丝不动,竟然没有如豪酋们所想象的那样,主动迎上去,解救来人。
城头上的那魏氏小侯爷,同样纹丝不动,就眼看着西边发生的一切。
城头的豪酋们不禁心下赞叹——果然是百战悍卒,军纪如铁!
最后逃命的一人,已然堪堪抵达城下马军处,后面的追兵却已经不再追赶,而是拨转马头,向西狂奔而走。
大家看得清楚,那些追兵,都是庲降都督府的汉军装扮。
逃得性命的那人,打马闯入军阵,而军阵依然纹丝不动,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
那人接近城池后,忽然在马上一个跳跃,化作空中的一道剪影,在几个马上士卒头顶翻腾而过,便已经飞跃上了城头,跪在魏六脚下,双手高举,托着一副丝帛。
显然,这是回来向侯爷交差来了。
魏小侯爷神色淡然,伸手拿过卷轴,手一挥,城下旗兵打出旗语,便有50余众骑士,哄哄然,打马出阵,便向西追杀过去。
一众豪酋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刚才的一幕幕,彻底震撼了所有人。他们这个时候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战阵,什么叫军令如山倒,什么叫军刀所指,死不旋踵!
此时,便也有那胆大气壮的,拔出蛮刀来,嗷嗷叫着,向着城墙乱砍乱剁下去,溅起星星点点的火光,惹得更多人嗷嗷地叫起来。
杀人,搏命,对于南中的豪酋们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平日里,为了一条河流一座山头一片果树,也会死上许多人。
但马战,对于南中这些豪酋们来说,却很陌生。
他们之间的战争,与其说是战争,不如说是械斗,很少有骑战发生。南中山林居多,大家更擅长在山林之中潜伏、下毒、袭击,短兵相接,而很少发生大批骑兵接战的现象来。
无他,实力他不允许啊。
南中,本就不养马,只有靠近西部低地羌蛮那边的一带区域,才会有养马的习惯。
而且西南羌马个头儿小,耐长途跋涉,却不适合短途冲锋。
而现在,城池之下的那500悍卒,胯下皆是北凉战马,高头宽背,一溜儿黑色皮毛,翘尾奋蹄,血脉喷张,跃跃欲试。
那种气势,便已经让人遍体生寒。
便在此时,城下又有了新的变故,那追击出去的50骑,已经打马而还,手里,拎着几十颗血淋淋的人头,默不作声,丢上城头,抛在魏氏和一众豪酋们的脚下。
然后,归入军阵,整个军阵中,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般,没有发出半点杂音。
沈腾淡然如昔,踢了踢脚下人头,淡淡来一句:“且兰王,莫非我南中蛮族已经与平夷城合作了么?”
大家这才发现,脚下人头,竟然都是蛮族人样。
沈腾眼光冷冽地扫过一众豪酋,鼻孔中“哼”了一声,道:“看来,南中人,也没有像诸位说的那么团结嘛。”
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将魏氏的愤怒和不屑表达得淋漓尽致。
沈腾转身将丝帛图纸交给身边人,冲下面的旗兵做了个手势,旗语打起,整个队伍瞬间便动了起来,排着整齐的队形,围绕着且兰城池奔跑起来。
一开始,马队的速度并不算快,但慢慢的,速度便起来了。
一往无前的气势,便在烟尘滚滚中,显得锐不可当。
且兰城本就不大,也就五里见方,城池也不甚高大,这几百精骑围绕城池狂奔,彼此拉开了距离,堪堪能做到首尾相接,马速越来越快,不大一会,整个且兰城池便被嚣张的滚滚烟尘淹没,只听见轰隆隆的马蹄声,声声敲打在众人的心坎里,一下,一下……便有人再也难以自持,吓得蹲在城头上,呕吐起来。
城墙仿佛晃晃悠悠地在晃动,甚至,整个脚下的大地也都仿若地震了一般,颤抖着,摇晃着,淹没在烟尘之中。
只有魏氏大旗不时在烟尘中闪现,黑红交织,摄人心魄。
迷迷糊糊之中,大家再看向那岿然站立在城头的小侯爷那朦朦胧胧的背影,便不由自主将自己的身形放得更低一些。
“麻蛋,呛死老子了!”
“装逼,真特喵地累人!比打死一只豹子还特喵地累!”
滚滚红尘中,城头有“咳咳咳”的声音响起……</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