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晔神色一滞,韩偓的回答似乎有道理,咸阳城距离京师就是近,就是隔一道渭水的距离。他的话并未挑明白,言下之意是万一有什么不对,可以顺利最快的速度逃回京师。
李晔道:“致光所说不无道理,但是朕选择咸阳城自有一番思虑考量。”
韩偓洗耳恭听状:“臣愿听陛下聆讯!”
李晔神思幽沉道:“朕要亲自选择战场……”
韩偓远远眺望着远处的咸阳古城,似乎有些明悟,京师长安太大了,城防守备不足,若是将战场选在长安不单会涂炭无数生灵,还会遭致惨败。
长安城根本守不住,确实不是一个好战场。
皇帝仪驾队伍虽然不如上次大阅那般气势恢弘,排场极大,但此次皆是戎装,包括皇帝本人,整支队伍多了一分威严肃杀之气。
队伍缓缓进入咸阳城,当地的咸阳县县令率领县城,县尉等一众咸阳官吏恭恭敬敬在城门口等候。
此刻的咸阳城外大道黄土铺地,两侧张着五彩斑斓的彩棚,这一切的准备都是用来恭迎圣驾。
驱马来到咸阳城门口,看着跪在地上的一众咸阳官吏,李晔神色有些不快道:“至此国难之时,军情危急,实在不宜铺张浪费,朕三令五申说了多少次了,你们谁来给朕说说,迎接的彩棚足有十几里长,这里所需的银钱是公廨所出啊还是百姓所出呢?”
咸阳县令身体一颤,他深低着头颅忙请罪道:“回陛……陛下,是公廨所出的。”
李晔好奇道:“这么说,你们咸阳公廨财政倒有羡余了?”
皇帝这么一问,咸阳县令面色顿时惨白,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天子亲临他根本没有一丝的胆量私自隐瞒,他艰难回答道:“回陛下,咸阳公廨已经有两年亏空了。”
李晔叹道:“地方财政入不敷出,这些朕都是知道的,就拿去年征讨岐、邠二镇来说,所需的粮草军需许多都是京畿地方供给的。”
“你们这些地方官吏之难朕也是能体谅到的,可是你咸阳令千不该万不该图耗银钱做这铺张浪费之事去讨好于朕。”
“朕不欲深究你铺张所需之钱从何而来的,你自己辞官,做一白丁之身吧。”
皇帝金口一开,咸阳县令的命运已然决定了,咸阳县令瘫软在地,如蒙大赦般磕头谢恩。他为官咸阳县令几载,自身的压力很大,为了完成上面缴纳赋税的税额任务,他不惜亲带着差役兵丁挨家挨户搜刮赋税,逼得许多人家破产逃亡。
而他本人也被咸阳当地百姓们冠以扒皮县令的污名,咸阳县令晚间也都不敢独自行走,生怕被百姓们趁乱活活打死。
他此番铺张就是为了讨好当朝天子,若能够在天子面前露脸说话,将来也好四处活动,方便他调任他地,最好是在一清水衙门任事,安然渡过自己的官途。
皇帝安排了他的命运,咸阳县令听到心中隐约有了一丝解脱……
李晔扭头对韩偓道:“致光啊,不知你可愿暂代咸阳县令之职?”
韩偓有些茫然,又感重任在肩,他稍一迟疑,随后坚定回答:“陛下,臣愿暂代咸阳县令一职,为陛下分忧。”
“善!”李晔颔首,回以肯定,接着在咸阳官吏们的指引下直接进入咸阳城。进城之时李晔细致察看了咸阳城这座城池,很是上心。
咸阳城作为一个县城自是没有长安那般雄伟宽阔,但其因为地处京畿之地,又与长安隔河相望,咸阳城的城池规模堪比一州。
李晔边观察边听咸阳城当地的守将讲述,这咸阳城城垣周长在十七里长,城高三丈,城宽三丈半,城墙是用土层层夯筑,外用大块青砖垒砌。
这城墙外有宽五丈、深三丈的护城河,河水皆是引渭水而来,咸阳城东西南北四面均开设城门。城门上建有城楼、箭楼、闸楼、巍峨凌空,气势宏伟。
李晔细致听着,越发觉得来到这咸阳城来对了,咸阳城城池基础守备很完善,可以说是壁垒盛森严,加之精兵守城,完全可以打造成为一座坚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