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轻描淡写就把事情定了调。
都是孩童们在胡言乱语。
不必放在心上。
“嗯。”
李道玄面沉如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刘乾坤道:“我大夏皇朝蒸蒸日上,怎么可能跟这群小孩说的那样?什么积重难返,什么国将不国,这都只是小孩们在信口胡说而已。”
“我姐夫天下无敌!”
“大夏皇朝有姐夫一剑镇国,想乱都乱不起来,哈哈哈……”
刘乾坤笑得春风得意,手把着酒壶,自斟自酌,顷刻间,一连喝了三大杯。
一时间。
宴席里的皇亲国戚们竟有些搞不懂,这皇帝到底是真的不在乎孩童们的话语,还是假的不在乎。
不过。
经过皇帝这么一说,那些汗流浃背的皇亲国戚们,也不再那么慌了,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而孩童们,也渐渐转移了话题。
“我爷爷说,世间道统繁多,最可恨的就是佛门。”
刘昌隆站起身来,高呼道:“世间僧众,游手游食,剃发易服,以逃租赋。演其妖书,述其邪法。
诈追既往之罪,虚求将来之福。
布施一钱,希万倍之报;持斋一日,冀百日之粮……”
刘昌隆以一种抑扬顿挫的语气,大声叙说着,如同在背诵课文。
有腔有调。
甚至有点像是在唱大戏。
但说了几段以后,刘昌隆的声音戛然而止,看样子是思路断了。
“继续啊。”
刘建文满是期待的催促道:“怎么说到一半就不说了呢?”
呃。
刘昌隆有些尴尬,挠着脑门道:“后面的,我忘记了。”
孩童们并没有取笑,而是纷纷点头表示理解。
毕竟。
他们刚刚说的事情,大部分也都没有说完整。
都是孩童心性。
说起这些听来的、看来的事情,哪能原原本本全都说清楚。
张秀儿忽而开口,怯生生的说道:“我觉得,道门还行的。”
小女孩嗓门清脆。
声音懦懦的:
“我爹曾说,越是在太平盛世里,道门的存在就越好。可若是到了民不聊生的时候,道门的可怕之处,就比佛门大多了。”
张秀儿想了想,又道:“我爹说,道门看上去人畜无害,可实际上,厉害着呢。道门一直都有着改天换日、倒转乾坤的强横底蕴。只不过,道门素来不问世事,懒去管世间的闲事而已。”
孩童们听到这话,纷纷发表意见:
“道士跟僧人是不一样的,僧人喜欢到处宣扬佛法,道士们则有些不爱搭理人。”
“也有假道士,坑蒙拐骗样样精通,我就曾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听说,道门的宗派挺不错的,但戒律也挺多,反正我是不想去拜师做弟子,那也太清苦了。”
“道士们似乎懂得炼制长生不老药,我记得有这么一句:一粒金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
“佛门也有灵丹妙药,有一种七宝琉璃造化丹,可以再造根骨……”
孩童们越扯越远。
接着就说起了幼麟院里读书的事情。
聊上学,聊玩耍。
一阵东扯西扯。
话题渐渐变得没什么营养了。
随即。
孩童们说起了玩具和游戏,讨论风筝要怎样做才飞得高,觉得做弹弓的牛皮筋肯定是越粗越好,养小猫小狗不如养一只灵兽飞禽……
诸如这样的话题。
李观澜兴趣不是很大,见时间也差不多了,便端着酸梅汤,站在椅子上,环视四周,朝众人敬了几杯。
时至此刻。
这场由孩童们组织的没有“歃血”的歃血为盟,已经接近尾声。
孩童们闹腾一阵,渐渐精力不济。
不多时。
有的已经打起了瞌睡,摇头晃脑眯着眼睛,往桌上一趴,当场睡着。
小孩都是这样。
玩得起劲的时候,仿佛有着无穷无尽的精力,哪怕再困都不觉得困,大半夜都不肯睡。
当玩够了。
可以不管时间,不管场合,直接倒头就睡。
而打瞌睡这种事,似乎可以传染。
孩童们的话语越来越少,渐渐的沉默了下来,一个个昏昏欲睡。
倒是李观澜。
年龄最小,精神头却最好。
平日里自律的优势,在这一刻间,显现得淋漓尽致。
夜间修行《蛰龙十二图》,使得李观澜的精气神一直在增长,日益提升。
不管是身体素质。
还是精力。
李观澜都远远超过了这群皇亲国戚子弟。
不多时。
宫中有暮鼓声传来,咚咚作响。
散席的时间到了。
皇亲国戚们带着孩童们,各自道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