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段清茉想都不想便脱口而出,轻柔颤抖的语气里每一个字却带着浸血般的痛苦。
在淳哥儿被拐走的那一年里,段清茉不知道同多少人说过这些话,不知道问过多少次“你可有见过我的弟弟吗”。
那时候她怀着陈昭昭,陈颐安就这样陪着她,哪怕周围的州府有一丁点线索,他们都会去。
段清茉慢慢走到朱重面前仔仔细细打量着他——原来她的淳哥儿已经这么高了啊,都已经,都已经比她高好多了......
视线再次变得朦胧,段清茉压抑的哭声一点点放大。
小时候淳哥儿犯错受罚,堪堪齐她大腿的小孩就低着头背着手,可怜兮兮地挨骂道歉。
而如今,段清茉站在比她高了整个一个头的朱重面前,亦像是个犯错的小孩般低头哭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那日不该贪杯喝酒,我不该和她们置气......”
“我不该让你和我一起去那宴席,我不该没看住你。”
“淳哥儿,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豆大的泪珠从脸颊滚落,一颗一颗砸在地面上,她根本不敢看朱重的脸。
女子压抑的哭声和一遍又一遍的道歉让朱重同样无法面对,他仰起头,少年尖锐的喉喉结上下滚动,他鼻尖一阵阵发酸,四肢百骸都传来说不清道不明的胀痛之感。
“段......姐姐......我没有怪过你......”
“姐姐”两个字比朱重想的要容易说出口,他吐出一口浊气,悄悄用拇指揩掉眼角那点泪痕,勉强扬起了个笑脸。
“我可以叫你,姐姐吗?”
朱重小心翼翼地又问道。
他小时候曾经幻想过很多次与亲人团聚的场景,可是一次次的失败和朱富户、人贩子他们的欺骗让他渐渐从期待变成了怨恨。
怨恨为什么他的亲人不要他。
怨恨为什么他要寄人篱下被当成个挡灾换命的猪猡。
跟了朱吉康后,他不再怨恨从前的事,只想着日后怎么能活出个人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