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诗桃抢着说:“网上的那些评论你就别看了,他们一个个懂王,评头论足,指指点点,全让他们给懂完了,仿佛只有他们才能勘破事故的真理,你千万不要理会。”
对面愣了愣,然后似乎传来很轻微的笑声。
周池屿也说:“如果有任何心里不舒服的地方,觉得崩溃承受不住的地方,就找个人说一声,和我们说,和老刘说,和老朱说,和父母说,不要压在心里,一个人反复地想,反复地磨。总之我们都在。”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听到他笑着笑着,又哽了一下的声音,“谢谢你们。”
对面深呼吸一口气,才继续说下去,“我已经和我爸聊过了。他可是初中老师,帮人做心理疏导的能力一流!”
宋柏杨一怔,有一瞬间,他觉得之前那个乐观积极的、有些咋咋呼呼的、大嗓门的江君好像又回来了。
但是他知道,人是会变的,这件事情发生过之后,江君一定会有什么和以前不一样的地方。
“那就好。”宋柏杨说。
“其实这几天我一直都不敢打开手机,直到我觉得我的心情已经平复了许多,我才将手机开机,”江君顿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又哽住了,他继续说,“好多人给我发短信、发qq消息、发微信、打电话。攒了四天的消息,我估计到晚上才能回复完。”
“挺好的。”宋柏杨又说,“周池屿和夏诗桃在我身边,电话开了免提,他们也能听到,你就不能特地打电话回复了。你要感谢我,帮你减少了工作量。”
宋柏杨用胳膊捅了捅周池屿,“吱个声。”
周池屿:“嗯,不用打了。”
夏诗桃却不认可宋柏杨的话,“别听你宋哥的,你想打就打,我随时接听。凭什么你给宋柏杨打电话的内容被我听到了,你就不用给我打电话了?凭什么?难道你宋哥地位就高贵一些吗?”
江君闻言又笑了。
笑着笑着,又不笑了,“其实我这几天想了很多,把很多事情想明白了。”
“但是我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
“宋哥……”
宋柏杨轻声说:“嗯,我在。”
“我原来觉得自己做不了一个好人,也能做一个普通人吧?但是现在我又被告知我是一个坏人。”
“我从一开始就在讨厌他,就在针对他,我猛然惊醒,再回头看看我走过的路,好像我已经在作恶的路上走了很久了。”
宋柏杨知道江君口中的他指的是方文泽。谁也不想提及那个名字,但是谁都懂。
“所以我想不明白,我到底是做了那个伸张正义的人还是施暴者?我之前觉得正义和邪恶明明相隔那么远,天南地北的区别,现在又觉得它们那么近,只是一念之间。”
宋柏杨看看周池屿,夏诗桃看看宋柏杨和周池屿,三人都沉默了一瞬。
“实话实说,我不知道。”宋柏杨用诚恳的、认真的语气,“我只是觉得,很多事情都不是非黑即白的,应该都不能用简单的一个词去定性吧。”
对面也沉默了几秒,“谢谢。”
宋柏杨担心他钻牛角尖,“江君,想不明白就暂时不要想了。”
“嗯。”
夏诗桃突然想起什么,“江君,你有没有什么东西落在学校,我可以给你带回来?”
“帮我把老师布置的作业带回来吧。”
“哦,对了,再帮我汇报一下老师的上课进度吧。”
“我下周应该会回来,得把作业补一补了。”
周池屿闻言在一旁说:“你落下的课程我可以教你,不用担心。”
夏诗桃也跟着说:“英语和语文笔记我借你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