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极其痛苦的时刻,我从未有这种痛苦;这是我最不愿意去面对的僵局,一个不得不去保护恶魔的僵局。
但是,我有义务这样做,为了避免更多无谓的死亡,案情的进一步恶化,我只能呼叫附近几个协警去24小时暗中保护这畜生。
此外,我需要将这碟片带回给组内,于是我立刻呼叫李淇将其呼到这附近,不,回组,这需要从长计议。
首先这件事本身的性质可以说是极其恶劣,一旦并案侦查,不管公开与否,造成的社会影响必然是不可想象的。再者,这件事情与外国来华人员多少沾点关系,很多法律条款的指控,会变得不那么流畅;再加上,是个人都看得出这教堂背后有多大的利益,有多大的,特别是宗教人士,文化人士的利益,一旦侵犯,对方有可能不顾一切去保护教堂,反而来质控我们警察的执法不当,这听起来离谱,但在现实中,已经不是个例能举证的了。
“你在干什么?”电话那头的李淇不解我半天不出声,“说话呀!”
“立刻回组,有重要发现。”说罢我就挂断了电话。
...
办公室内,我和李淇,还有白羽。
“你倒是说话呀!”李淇一把推我的脑袋,“你这把人叫回来,半天不做声是什么意思?双手抱臂低头沉思装B啊?会说话吗?”
“不,”我将李淇的手摆开,“我只是在思考我工作的意义,我相信你看完这个CD之后,也会有这个想法。”我将从该溜子那拿到手的CD一把摆在桌面上,“白羽,放吧。”
...
果不其然,在观看CD之后,李淇和我一样陷入了低头沉思的状态,“说话呀,”我像刚才她推我一样摆了个同样的动作,但没有真推上去,“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
“我得说,”李淇沉默的半天,然后才小声开口,“这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离谱的事情,我甚至无法理解,天啊,他是魔鬼!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
一旁的白羽打破尴尬,“老哥,咳咳,”可能他也意识到了这个CD本身带来的尴尬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这个CD接下来我需要调查点什么吗?”
“暂时不必,还是去查消费记录医疗保险,这比这个有意义。”我尽量避免有更多不必出现。
“这其实,”李淇低沉的头忽然抬了起来,冰冷地对上我的眼,“就是你这个态度的问题,委曲求全的态度,每次都保守地去想,去做,导致的。说真的,到现在为止,我...”李淇忽然又低下头,说不出话来了。
我能理解她的意思,说句实话,单单从这里都看得出,这就是社会不正义的结果,如果有人能早早地保护这两个年轻人,谢易还有赵珑,或许,就不会有现在新的悲剧了。我无法去原谅这外国魔鬼做的一切,在我心里这比杀人更可怕。这件事上,好像就没有哪怕一个人对谢易有过任何的保护,他好像唯一能经受的,就是来自他父母的冷眼和轻视,来自朋友的孤立,他人的不理解,他们的人生已经不止是不完整了,是残缺的,不健康的,我为他们感到可惜,而且,每当我想到,如果我,能够站出来,作为一个警察,制止这过程中的任何一个环节,或许就不会有今天了。
可惜,在那个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法做。
小丑竟是我自己。
我得说,昨晚李淇刚刚给我做的洗脑,这一刻,可能不光我,连李淇也无法相信了——我们不是陷入了凶手的圈套,而是在为受害者发声。
木已成舟,为时已晚。
留给我的,只有无限的痛苦和自责,我现在唯一想做的,也是唯一能做的,就是快速破案。
“嘟嘟...”协警同志的电话,“江哥,那外国老头子和几个女人在教堂大门口驾车走了,车牌号我拍下来发给你手机了,我现在在跟。”
外国老头应该说的就是神父了,女人应该是几个信徒或者修女,但我打开照片才发现,最少不是修女的装束,个个穿着褶边长裙,看着就不像是去做好事!
“跟紧点,有发现打过来。”
挂断电话,捏紧了拳头,这种满腔愤怒却无能为力的感觉,似曾相识。
在15号谢震离世的那个晚上,我也是这样的,只是现在更甚,我甚至要去保护恶魔。
无限的痛苦,无能为力的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