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菊在黑蛋的怀里小声说道:“不是哥祖上积了大德,是伯母和哥积了大德!”白菊又趴在黑蛋的耳朵上喃喃地说道:“俺小时候跟哥学武艺,伯母三天两头儿给俺炖鸡肉吃,一有讨饭的来到院门口,伯母就把讨饭的人叫到院里,好馍好饭让讨饭的吃饱再走……哥一鞭子打死了大疯狗,救了俺一条小命儿,冻死冻活给俺娘买药,救了俺娘半条老命,俺赵家欠哥一条半人命呐,善德人家自有好报!俺就是来报答伯母和哥哥的。”
“老娘真是一生行善,见不得别人受苦受罪。哥可没有你说得那么好,就那点儿小事儿你老挂在嘴边儿上,你以后就是俺的媳妇儿啦,一家人啦!不要再提那些没意思的老黄历。”黑蛋说着像忽然想起了什么,“说起那条大疯狗,那时你年纪小有些事儿可能你不知道,那是咱这村寨甄保长家豢养的狼狗,被铁链拴疯了就挣断铁链跑了出来,被俺打死前就在街上咬死了一个小男孩儿,这个小孩儿的大人是给甄保长家窑场打短工的,后来甄保长赔了男孩儿家一只绵羊了事。”
“唉……穷人的命真是不值钱……一只羊儿就抵了一条人命。”白菊叹了一口气儿,“俺在黄河南,一天看到一辆当官的豪华轿子马车压死一个担粪的人儿,马车上的人连车都没下,伸出脑袋瞄了一眼,扔下几个铜钱扬长而去。”
“这个世道人还不如牲口!”黑蛋愤愤说道,“你要是个男孩儿就好了,哥把周身武艺都教给你,咱俩一起闯荡江湖行侠仗义。”
白菊嘿嘿嘿笑了起来,“俺要是个男孩儿,你会这样又抱俺又搂俺、又亲俺又吻俺,抱俺搂俺亲俺吻俺没个够……”
黑蛋咧起笑嘴不好意思起来,强辩道:“是男孩儿就说男孩儿的事儿,是女孩儿就说女孩的事儿……你要是现在真变成男孩儿,哥还真舍不得!”
“哥以后想教俺武艺俺也没心学啦,俺现在学的武艺是养蚕缫丝多干活多挣钱,你把俺娶过来,俺好好和你过日子,不求富贵,只求平安。”白菊说到这里脸上泛起一抹红晕,羞答答地轻声说道:“等以后咱们有……有了孩子,你再教孩子武艺吧。”
“以后有了孩子,不管是男是女,俺也不再教武艺了。”黑蛋陷入了深思,“这武艺不顶吃、不顶喝……俺叫孩子好好读书识字,总不能像俺……一个没出息的睁眼瞎子。”
“哥说得对也不全对,人不读书不识字,一辈子只有死下力。”白菊悄悄瞄了瞄黑蛋,“文盲也没啥丢人的,靠下力吃饭就是了,不识字的人太多啦,他们也没饿死。有的人也认书识字,就是不务正业做孬事儿,这才叫没出息!”
“你是担心哥自己看不起自己吧?!”黑蛋顽皮地挤吧了一下眼睛,“只要你看得起俺,哥就不会感到没出息啦!哥以后还真得慢慢向你学几个字儿哩!俺记得你在咱古寨读了好几年书哩。”
“俺了不起就是个小学毕业,俺爹还认识一些字儿,俺娘只会认识自己的名字。”
“哥记得你爹很会讲老故事,俺在小时候很爱听你爹讲什么桃园三结义呀,什么三侠五义呀、宋江李逵呀……一到农闲的时候,人们就在喂牛的屋里围着你爹,让他讲故事。”
“俺爹以前张口就是三国,闭口就是水浒……这些年在异乡为了生活,忙得也顾不上讲那些老掉牙的事儿啦,就是讲也没人听了。哥整天与荷花儿嫂打交道,就没向她学习几个大字儿?”白菊笑着将军道,“她可是有文化的人儿,嫂子比俺多读了几年书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