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父子

朱昀苦涩地扯了扯嘴角,低声说了下去:“六年前,沈祐忽然领着五十个天子亲卫离京去边军,我就觉得不对劲了。”

“我以话诈了岳父一回,岳父被我唬住,就什么都和我说了。我当时十分震惊,思虑再三,却未吭声。”

“这几年里,我守着这个秘密,在母后面前只字未提。因为我和父皇一样,都不愿母后为陈年旧事难过。反正父皇没有认沈祐,索性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庆安帝再次:“……”

庆安帝一直是严父,对朱昀管教严格,期许颇深。朱昀不说畏父如虎,也是敬畏有加。这是庆安帝第一次在儿子面前有了无言以对的尴尬和难堪。

朱昀深呼一口气,直视庆安帝:“父皇,今日没有别人,只我们父子两个,不妨掏心置腹,说一说心里话。”

“父皇真打算永远不认沈祐吗?”

庆安帝心绪纷乱,目光暗了一暗,很快张口说道:“是。沈祐出生的那一晚,我就已经放弃了他。十几年前,他进燕王府,我没有相认。六年前秘密被揭露,我也没认。以后当然也不会认。”

要认儿子,早就认了。

又怎么会等到今时今日。

朱昀得了庆安帝一句准话,竟也没什么喜色,反而低声叹道:“如此说来,父皇实在是对不住他。”

庆安帝全身一颤,沉默无语。

“我自小是独子,父皇母后疼我如至宝,一众皇孙里,皇祖父最喜欢最疼爱的也是我。我长大后,就被封为太子。唯一遇到险境的,是数年前在边关遇险受伤。”朱昀低声道:“反观沈祐,自小无父无母,由叔叔婶娘养大,性情阴沉,孤僻少言。他能做到锦衣卫指挥使,全凭自己立过的战功。”

“秘密一揭露,父皇不认他,他不能再留在京城。被远远地打发去了边军。这几年,他住在军营里,一心练骑兵,打了数回胜仗。堪称大齐最年轻最出色的武将!以他的能耐,将来被封为一品的大将军,也是理所应当。”

“我的尊荣富贵,从出生那一刻就注定了。沈祐的一切,都是他自己出生入死搏来的。父皇着实亏欠他良多。”

庆安帝鼻间满是酸涩。不知是因为想起了沈祐,还是因为朱昀这一番真挚诚恳的感慨。

朱昀注视着面色黯淡的庆安帝,缓缓说道:“父皇,沈祐之事,我们永远瞒着母后。不要让她知晓。”

庆安帝点了点头,依旧难以出声。

“我在父皇面前立个毒誓。”朱昀举起右手,郑重立下誓言:“我有生之日,绝不相疑猜忌沈祐,绝不负大齐忠臣良将。否则,就让我万箭穿心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