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李霖谕的心里,对于林安歌的感情是有些复杂的,他恨她却又忘不了,想她却又不想见她。当今日范襄在自己面前提起林安歌的名字时,他的心跳竟然都漏了一拍儿,那瞬间燃起的火苗又瞬间殒灭,那种在潮湿的空气种燃烧的感觉十分不好。
“皇上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舒妃垂着眼帘说不上不悦,却多少都有些失落,“无妨,还有什么事情是能比皇上更重要的,臣妾可以忍耐的。”
惠嫔皱起眉头看着舒妃那模样,连忙上前安慰:“舒妃娘娘切莫担忧,以后臣妾一定日日来陪伴娘娘照顾娘娘,娘娘的身体一定会好起来的,这样皇上和娘娘的心思就可以两全了。”
李霖谕叹了口气,身边的秦璐压低声音在他耳边禀报:“皇上,您让范襄今个便把那人给带来……”
“底下的奴才以为这是为子嗣考虑,回了宫里头,管事的就把人给带来了,刚刚奴才进来的时候可是瞧见安昭仪站在外边候着了,想必清欣园里头的人都瞧见了,若是您不允许只怕舒妃娘娘会伤心。”秦璐是懂李霖谕的,因而说话只在他身边耳语。
“舒妃如今毕竟是有身孕的人,若是忧思难解只怕不好。不如皇上先见见安昭仪,随后再说也是个正理儿,到时候寻个旁的由头打发了不就完了?”因着刚刚李霖谕一路上都坐在肩舆上闭目养神,没有瞧见林安歌。秦璐可是眼睁睁的看着林安歌站在清欣园门外,不知道为什么秦璐一见到林安歌总是有点同情,总觉得她不应该如此似的。
李霖谕的手掌紧了紧,心里头寻思着若是知道了是林安歌直接就不见了,恐怕旁人闲言碎语又要说自己对林安歌还是放不下所以还在生气,到时候更引得不安生。更何况因为自己的情绪而至皇嗣于不顾,只怕也不好。李霖谕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给自己找什么借口,脑子乱哄哄的让秦璐把林安歌带进来。
李霖谕紧张的捏着椅子扶手,舒妃和惠嫔的脸上显出一丝兴奋。
秦璐笑着走进来,对着李霖谕禀告:“皇上,安昭仪来啦!”
秦璐往旁边一让,李霖谕的瞳孔瞬间闪亮了一下,似乎是期待又胆怯。
只见林安歌穿着一身月牙白的衣裙,那样式不是宫中女子所有,更像是民间女子穿的简单样式。三千青丝尽用两支通透碧绿的簪子挽起,面上还带着一张素色的帕子,整个人都像是从山村之中走出来的一样,完全不像是以前那般。
李霖谕的心里一下子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虽说那个时候她并不是一身平民女子的衣裙,可眼中却满是俏皮和倔强,甚至还有一丝对自己的平淡与柔和。可是现在站在面前的林安歌,那双秋水般的眸子满是沉静无波,仿佛即便有柳叶拂过也荡不起一丝涟漪,淡然的凄凉和忧伤涌上心头,仿佛初秋第一片落叶。
“清心阁安歌见过皇上、舒妃、惠嫔。”林安歌跪在地上叩首,那腰身明显又瘦了几分。
李霖谕沉默了半晌因着那句“清心阁安歌”,心里头微微一揪痛,难受的抽搐,终究是轻轻一叹,“起来吧!”
李霖谕闭上眼睛平缓了下情绪,继而又问道:“想必今个儿范襄已经和你说过带你来清欣园的理由了,舒妃最近身子不适钦天监说你能帮着舒妃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给生下来。朕琢磨着半晌,终究还是觉得应该以皇嗣为重,但你毕竟是待罪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