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抬眼看了看皇后身后的一个白瓷瓶,那白瓷瓶上绘着的图案是周子舆啮指痛心,一个妇人扶门而立,面前的周子舆旁边放着柴薪,跪地请安,皇帝看了那花瓶之后,神色有些暗淡:“说起来,朕也是许久没去给太后请安了。”
懿慈知道皇帝看的是什么,也未回头,只是宽慰道:“皇上和太后母子连心,如同周子舆啮指痛心,既然皇上在前朝能安稳处理国事,可见太后凤体无恙。”
皇帝的脸色稍稍缓和,看着懿慈的眼中又多了几分情意:“懿慈,多亏有你。”
“臣妾与皇上本是夫妻,何必言谢。”皇后粲然一笑,“皇上若不再吃饭,饭菜可就要凉了。”
此时盼春又新盛了一碗饭放在懿慈面前,槐月也盛了一碗饭放在了皇帝面前,皇帝见了槐月,便问道:“朕记得以前都是盼春和语芹伺候,何时多了这个小宫女?”
槐月见皇帝看着她,心里细细密密地涌起了一阵紧张,但是面上还是极力镇静地说道:“回皇上,奴婢是新来长春宫当差的宫女,叫槐月。”
懿慈看了槐月一眼,似乎是漫不经心:“臣妾只是看着这个宫女机灵罢了,便带回了长春宫。”
听皇后这么说了之后,皇帝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安静和皇后吃饭。
寂寂一顿饭吃完,语芹和盼春将碗筷收起,槐月又端上了刚刚泡好的茶送了上来,皇帝倚靠着椅子懒懒地和皇后说着话。
懿慈看着皇帝戴着一枚翠绿扳指的手,说道:“皇上去看了慧贵妃和永璜了吗?”
自永璜被接入咸福宫之后,已经有半个月了,皇后也只是看了两次,永璜被慧贵妃照顾地极好,人也白胖了,脸上的笑意也多了不少,可见慧贵妃待永璜是真的很好。
提起慧贵妃和永璜,皇帝的脸上呈现出一种温柔的样子:“朕也去看了几次,慧贵妃在诗书上极通,那次去的时候,正看见慧贵妃扶了永璜的手在那里练字,茜纱窗将外头的光拦得极为柔和,朕就看着慧贵妃握着永璜的手,一笔一划地写着,那样温柔的样子,和朕以往见过的都不一样,朕也想不到,当了母亲之后,连慧贵妃也可以如此动人。”
猝不及防的几句话似乎是一颗杏子在嘴里咬碎,酸得满口的牙都软了几分,懿慈只觉得自己的心就是那颗被咬碎的杏子,牙根酸着,酸得眼泪都要出来,心里也疼着,但是脸上却还是说道:“臣妾也去看了慧贵妃几次,慧贵妃确实疼爱永璜。”
皇帝不知道皇后心中所想,依旧说道:“确实,慧贵妃确实疼爱永璜。”
槐月在殿里头站着,眼角瞟到皇后故作笑意的脸,想起了自己的阿玛额娘,心中不禁对皇后有些怜悯,虽说皇后站在天下女人至尊的位置,但是高处不胜寒,心中的苦楚又能与何人说?倒不如自己的阿玛额娘,阿玛一生只娶了额娘一个人,两人一直琴瑟和谐,倒不似天家这般有口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