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一切,便都入绾心所想的一样,皇帝对永珹多有疏远,也找了几个借口,罚了上书房里面教永珹的几个太傅,绾心听见亦珍同自己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倒是没有多吃惊,只是说道:“皇上这么对永珹,嘉贵妃也不是个傻子,难道就没有去养心殿闹上一闹么?”
亦珍素来不喜金月婵,如今说起她语气之中倒是有多了几分鄙夷,嗤笑了一声说道:“她金月婵能有多大的能耐?皇上和太后点头应允能进养心殿伺候的也不过只有你我加上皇贵妃么?太后最是忌恨后宫干政,你我知道当中的关窍,自然不会在皇上面前多说一句,倒是金月婵觉得她与永珹母子连心,有时候便生出一些小心思出来,怎的奈何五阿哥年幼聪慧,不着边际地就将这件事和皇上说了,皇上哪有不生气的道理?”
亦珍这么说着,自己倒是先捂嘴笑了起来:“可怜了嘉贵妃聪明了这么多年,竟是败在了永琪年幼无知上面,如今就算她在养心殿外跪碎了膝盖,怕也是想不通皇上为何生气吧?”
“怎么,嘉贵妃竟是跪在了养心殿外面么?”绾心放下手中正在把玩的一朵白玉雕琢的茉莉玉钗,有些惊奇地问道。
亦珍点点头,说道:“可不是么?听说嘉贵妃在养心殿外求了皇上一夜呢,皇上倒是一句话没有说,还是王忠和乖觉,在一边说了一句。”
绾心的眉毛微微松动,说道:“王忠和说了什么?”
“我也是后来听人说的,更深露重,王忠和怕嘉贵妃跪伤了身子,才走到嘉贵妃旁边说了一句‘嘉贵妃娘娘,您在这里跪着又为了什么呢?’”亦珍扳着手指头,说道,“这句话倒是把嘉贵妃问住了,怕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跪着是为了什么,但是还是撑了一口贵妃的仪态来,瞥了王忠和一眼,说了一句‘本宫在这里跪着,王公公难道也不准么?’这句话说出了口,王忠和自然也不再说话了,只由着嘉贵妃去了。”
亦珍的话说得绘声绘色犹如亲眼所见一般,就是刚刚王忠和和嘉贵妃说话的语气也学得有七八分相似,绾心在一边听着忍俊不禁,轻轻拍了一下亦珍说道:“你这样说话真是有些刻薄了。”说完淡淡一叹,说道,“不过嘉贵妃这几年过得也确实不舒坦,先是和敬三公主在中秋节的时候说了那样的话,皇上和太后便有些疏离了嘉贵妃了,那年冬天竟是连红箩炭也不往延禧宫送了,后来总算是永珹争气,加上九阿哥夭亡,皇上才对嘉贵妃多有垂怜,没想到如今又出了这起子事情,嘉贵妃此番怕是又要失了皇上的心了。”
比起绾心的叹息,亦珍倒是不以为意,哼了一声说道:“那都是她金月婵咎由自取,与人无尤,和敬三公主的话不假,九阿哥夭亡也是因为她谋算怡嫔在先,一切都是因果报应罢了。”说着,亦珍看向了窗外飞掠过去的一只蜻蜓说道,“只是金月婵的这报应,来得有些早罢了。”
如此说了之后,两人倒是再无一言,殿中寂静地似乎连香炉之中香料燃烧的细微声响也能听得见。
不知道过了多久,亦珍忽然说道:“以前只觉得你翊坤宫清静,如今待久了,却有几分寂寥在里面了。”
绾心并不在意地摇头笑了一笑,然后说道:“你只是偶尔来便觉得这翊坤宫寂寥了,我还整日住在这翊坤宫里面,有时候午夜梦回,醒来的时候,看着空空的大殿,心里却是空得有些发慌了。”亦珍对着绾心的话有感同身受的肯东,抓了绾心的手说道:“你我好歹还是有些皇上的宠爱在的,比起愉妃姐姐也算是好多了,但是我却极为羡慕愉妃姐姐,毕竟愉妃姐姐还有个五阿哥在,有五阿哥常常陪伴在身边,承欢膝下,倒是比咱们要开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