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没了以后,虞翎没有为此放声大哭过一回。
夜深人静的回廊处,飘摇晃荡的烛光燃尽冥纸,黑色的灰烬一直连接到另一方世界的尽头。
沈君离来看过她多次,她也只是坐在飘零的树下出神,和煦的风带着凉意。
又是一年秋。
连日光都变得有些昏沉。
刚开始的时候,沈君离还耐着性子陪她坐着,与她讲些话,虞翎翻来覆去却只同说一句:“白婕妤不是主谋,皇上就这般纵了贱人,是否太过不公?”
她的敏感和冷静逼得沈君离连说下去的心情都没有,不欢而散。
他不知道她口里的主谋是谁,想来是南宫天娇,可是已经不重要了,白乐安做了出头鸟,这个孩子没有了,仇恨的矛头没有指向自己,就已经足够了。
后来沈君离渐渐不爱来凤鸾宫,曾经艳压六宫,盛极一时的凤鸾宫冷清下来,像这秋季的落叶,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尽头。
虞翎不晓得张显荣到了那里,算着时间,如果一切顺利,也该快要回来了。
虞翎在这日的夜半三更醒来,她没有知会任何人,休养这么些日子,她的毒性已除,身子也好转许多。
皇宫的夜晚静谧无声,屋檐顶旁的树桠深处能听到鸟儿挥动翅膀的扑腾声,虞翎目光如炬,穿梭其中。
南宫天娇感觉今晚的窗户没有关严实,总是有一股莫名的阴风吹来。
秋天到了,夜间的落叶声飒飒作响,吵得人不安生。
她撇眉侧身,今日的风似乎更大了些,这些奴才们做事一万个不仔细,明日非要好好地收拾一番不可。
“符。。。”她猛地起身,喊出来的名字喊到一半生生滚成尖叫,只是还没叫出来,就被黑暗中的一个人影捂住了嘴抵到床梁上。
半夜三更,堂堂贵妃的宫里出现了刺客,南宫天娇挣扎不动,惶恐的瞪大双眼想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
眼前人啪嗒一下把手中的火折子打燃,火光下,虞翎的眸子倒影着一片漆黑。
南宫天娇看清楚了虞翎的脸,眼神里的恐惧渐渐散了,身上的僵硬也缓和下来,她大概是觉着虞翎不敢拿她怎么样,所以才会放松。
虞翎把手松开,她的冷漠和南宫天娇的讥讽在火光的摇曳下显得格外的骇人。
“皇后娘娘,你这深更半夜的,悄无声息到臣妾的房间来,传出去,还以为你要杀了臣妾呢。”南宫天娇盈盈一笑,换了一个相对舒服些的姿势,望着虞翎。
虞翎面无表情的坐着:“本宫知道是你做的。”
南宫天娇挑了挑眉,捂住心口:“皇后可不要血口喷人啊,臣妾做什么了?臣妾哪里敢对皇后做什么?”
“本宫若是死了,最有利的人是谁?贤贵妃,你好大的本事,连本宫身边的人也能收买得服服帖帖,是本宫小瞧你了。”虞翎说话的语气冷冷清清,一点起伏波动都没有,像是这幽暗夜间的一缕幽魂。
南宫天娇觉出虞翎话里的不对来,她的意思是,自己收买了白乐安来下毒害她母子俱亡再登上皇后宝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