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嗓音极为缓慢,语气透着几分不曾掩饰的认真。
慕容悠凝她几眼,仔细打量,待得片刻后,他便挪开了目光,勾唇而笑,“既是小凤儿有难言之隐,本少自得体谅小凤儿,不再多问才是。只不过,小凤儿如今已是入得了厉王的眼,日后的你,便更要加倍小心了。”
说着,眼见凤紫目光越发的复杂,慕容悠嗓音微微一挑,继续道:“说来,厉王可不如本少这般怜香惜玉呢。小凤儿在本少这里学艺,本少最多,也不过是讽你几句,但一旦厉王给你学媚术的时间到了,小凤儿,便得回到厉王身边被他差遣了呢,那时候,才该是真正刀尖上舔血的时候,小凤儿日后究竟能否安然的苟活下去,便全看你的能耐。”
凤紫心底沉得厉害,默了片刻,低沉沉的问:“慕容公子与厉王接触了这么多年,可会猜到厉王究竟想以凤紫为棋来对付谁?又或是,除开凤紫与厉王的交易之外,厉王,还想利用凤紫作何?”
这话一落,凤紫落在慕容悠面上的目光越发的陈杂厚重。
奈何慕容悠仅是朝她懒散而笑,随即伸手慢悠悠的理了理墨发,并不言话。
凤紫眉头再度一皱,低声而道:“望慕容公子,实情以告。凤紫以后,定感激不尽。”
慕容悠轻笑一声,“小凤儿这两日变化倒是大。怎么,前些日子还在本少面前咋咋呼呼,抵触倔强得厉害,怎如今竟对本少改变态度了?莫不是,心底对厉王没了好感,是以,对比之下,便觉得本少是好人了?”
凤紫静静观他,低沉而道:“凤紫的处境,本是水深火热,加之孤身一人,无人可依,是以,凤紫所言所行,皆得步步为营,不敢懈怠半许。往日误会慕容公子,是凤紫之过,但如今,只求慕容公子,能再帮凤紫一回。”
慕容悠眼角一挑,漫不经心的道:“只可惜,晚了。”
凤紫微怔。
他朝凤紫笑笑,随即挪开了目光,只道:“往日,本少帮你,不过是不知厉王对你及其看重,是以有意挑起厉王之怒,欲变相将你逐出厉王府去。但如今,依照厉王对你的态度来看,又依照厉王极是看重你与他的交易来看,本少倒是觉得,厉王早已盯紧了你,想必本少便是有心挑拨着让他赶你出府,又或是此际便让你跳车逃离,想必,本少不止帮不了你,还得真正惹怒厉王。”
凤紫紧着嗓子低沉道:“是以,凤紫不敢奢求慕容公子助凤紫逃开厉王,凤紫只求,慕容公子能告知厉王要如何利用凤紫,如此,凤紫也能心中有底,不至于猝不及防的便被推了出去,从而死路一条都说不准。”
慕容悠转眸朝她望来,神色也几不可察的深了半许,只道:“厉王行事,本少也历来把握不透。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你容色倾城,再加之厉王独独让你学媚,就凭这些,想来,厉王定是想让你去迷惑谁人的。”
凤紫瞳孔再度一缩,心底深处,也不知是释然还是失望。
当初祈求萧瑾而留在厉王府,不过是想寻得一阕安隅,伺机复仇罢了,只奈何,她终归还是低估了人性的罪恶,低估了萧瑾的野心,如今倒好,无端莫名甚至阴差阳错的,竟还成了萧瑾的瓮中之鳖。
思绪翻腾,心底,沉重冷冽,着实是不好受。
凤紫稍稍垂眸,不再言话。
慕容悠凝她几眼,神色微动,却也终归未出声。
马车,一路颠簸往前,冗长繁杂的车轮声不绝于耳,却又无端沉重。
许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随即,车外马夫恭敬而道:“慕容公子,到了。”
到了?
凤紫下意识的浑身一颤,面色一紧,只是不知不觉间,竟对厉王府如此的抗拒甚至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