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奴们纷纷一怔,迅速朝她扫了两眼,随即纷纷不敢多看,当即垂眸下来,待犹豫片刻后,才有人恭敬回道:“凤儿姑娘稍等。”
这话一落,那言话的侍奴小跑离去。
凤紫眼角一挑,目光再度朝那几名侍奴扫了一眼,随即便轻笑一声,转身回得竹椅坐定。
那小厮动作倒是极快,不久便已迅速返回,甚至身后还领着几人抬着热水与端着衣裙速速入屋。
待得将屋内浴桶中全数注满水后,侍奴们才将准备好的衣裙也放置在浴桶旁的矮凳上,待得一切完毕,侍奴们极为识趣的恭敬告退。
凤紫亲自过去,掩好了屋门,合上了雕窗,随即才转身步入屏风,开始沐浴。
热水浸过身子,自然而然的将整个身子都全数温暖了开来。
凤紫懒散的斜靠在浴桶内,双目稍稍一合,这几日一直迅速飞转的脑袋,也终于是卸下了防备与计量,全然的松懈开来。
这几日的自己,无疑是令萧瑾与君若轩陌生的,自然,也是自己陌生的。她以前从不曾料到过,曾经风华贵胄的自己,有朝一日,竟也会满身风尘,以色侍人。
如此境地,她满身的志气与傲骨无疑是被自己用行动敲成了粉身碎骨,虽是狰狞可惜,但又何尝不是一种重生,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重生?
呵。
思绪翻腾摇曳,平寂无波的心底,逐渐漫出几许嘲讽。
在嘲讽自己,自也在嘲讽身边之人。
就亦如那萧瑾,本是看似冷情,不近女色,本也是对那柳淑极是上心爱恋,但到头来呢,这到头来啊,他仍是会放下柳淑,从而与她云凤紫翻云覆雨。
也亦如那君若轩。本是极为抵触排斥于她,甚至鄙夷厌恶,几番都有心致她与死地,而今倒好,那人啊,竟有心从萧瑾手上要走她。
果然,这男人之心,最不可靠。嘴上虽说着正经忠诚之言,实则,皆不过是容易变心之人。
女人如他们而言,不过是随时可抛可换的衣服罢了,但如今于她云凤紫而言,这些男人在她眼里,也不过是可随意媚惑勾引的下贱之徒。
是的,下贱之徒。比她云凤紫还下贱!
越想,思绪繁复嘈杂之中,心底深处,抑制不住的生了几许狠意,甚至连带她那倾城风华的面上,都漫出了几许冷冽癫狂之意。
待得半晌,水温渐凉后。
她终于是眼皮一掀稍稍睁眼,待得瞳孔焦距一起,垂眸之间,才见浑身上下,伤痕累累,疤痕狰狞,犹如一条条难看的长舌横亘在全身,可怖而又令人唾弃鄙夷。
她忍不住伸手,极重的开始搓着那一条条狰狞的伤疤,欲图将伤疤全数措散甚至抠除,只奈何,伤疤并未结痂太久,此番猛烈用力的一搓,伤疤未被她抠去,反倒被她抠破了。
瞬时,一道刺骨的疼痛在那伤口处升腾而起,凤紫指尖一僵,蓦的回神清醒,目光,则见那处的伤口,竟开始逐渐的喷出血来。
那赤红显眼的血,瞬时与周遭的水融合,一片赤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