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饱了,”花蕊娘硬逼着自己将碗里的糊糊两口喝完,又向着花云娘和花玉朗使了个眼色,甚至连自己的情绪都没有遮掩一下,便立刻下了桌。
刚走到院坎上,身后继续传来了秦氏和花庆余的争辩声:“啥不是清白人家?他二叔关咱家啥事,犯事咋能赖到咱们头上来?他老何家这就是想耍赖,就是看着咱家好欺……”
堂屋里突然“砰”的一声响,似乎是花广文一怒之下摔了碗,接着是秦氏的哭叫声,和花庆余的怒骂……
花蕊娘将目光从堂屋里移出来,抬头看向天空中那轮残缺的月亮。
眼角忽然就有了些热热的东西流出来,花蕊娘急忙伸手擦了一把,又深深地吸了口气。
如果说之前花庆余和秦氏的行为,只是让她失望、愤怒,那么刚才花庆余的那个眼神,话里的语气,却是足够叫她心寒。
在他们那样对待生病的花玉朗之后,花蕊娘原本觉得,对大伯一家,不会再更失望一点了。
如今看来,某些人心,根本就是无下限的。
亲戚亲戚,有来有往有情有义的,才叫亲戚。至于这样的?花蕊娘冷笑了一声,只恨不得现在就离开这个院子,离了这一家人,离得越远越好。
只是花玉朗的病,还有商姨娘的态度……花蕊娘暗暗捏紧了拳头,在心底不住地为自己加油鼓劲。
这一夜花蕊娘睡得十分的不安稳,总觉得心在半空中飘着,怎么也找不到一个踏实的落脚地。
晨光初现,小小的落山村又从夜色中活了过来。花云娘和花云娘穿戴好衣裳出了房门,迎头撞见走过来的秦氏,花云娘立刻伸手捅了捅花蕊娘。
秦氏满是肥肉的脸上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看来昨夜也是没睡好。花蕊娘忍不住往花广文的屋子那边瞟了两眼,心头暗自思量着。
如今在镇上买一座宅子可不便宜,先不论花家到底拿不拿得出这个钱。单是看秦氏的态度,只怕是绝对不肯这样做。
瑜棠镇离落山村并不远,何家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花家人的性子,这个时候提出这么苛刻的要求,恐怕就是为了退亲找借口。那么这样一来,要是何家真的坚持退了亲,其实真正受伤的人,还是花广文。
其实花蕊娘心底还是有几分同情花广文的,不过她又能做什么呢?花蕊娘暗自苦笑了一下,自己都管不过来了,还有功夫去操心别人。
早饭吃得沉闷,花庆余依旧是板着个脸,秦氏几次想要开口,都让他的摸样给吓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