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只想着白花花的银子马上就要到手,哪里还顾得上仔细琢磨花蕊娘话里的意思。当即将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一双眼珠子绿汪汪的,只恨不得将这屋子里的桌椅柜子都剜出个洞,看看银子究竟搁在哪里。
花庆余眼珠子转了转,浑浊的眼里竟然也冒出一丝精光。他端坐了身子,捏着长辈的架子不慌不忙的说道:“清明祭祀是大事,你一个小女娃娃,既不能上山,这些事儿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我都合计过了,一场办下来,前前后后的花销,拢共该是……”
关于清明节女子不能上山祭祀的风俗,也是这时代重男丁而轻女儿的又一个体现。花蕊娘假装听不懂花庆余的意思,不等他说出具体数目,便眨巴着眼道:“大伯说得对,大伯的意思是,咱们家只有朗哥儿一个男丁,是不是要等他从学堂回来再商量?”
花庆余正在暗暗琢磨着该说多少银子才合适,多了怕花家二房拿不出来,少了又不能满足他自家的胃口,趁着机会难得,肯定要好好让她们出一笔才行。花蕊娘问这句话,他想也不想,便大咧咧的挥了一下手:“等什么朗哥儿,他都还是个奶娃子,知晓啥?”
花蕊娘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立刻转向里正道:“陈大爷,既然是两家一块儿办事,就总得拿出个章程来。可是陈大爷您也知道,咱们家人口本来就单薄,按着大伯的意思,是该等我姨娘回来再商量?”
“等啥,有啥好等的,那一个小妇还能说出个一二五六来?”秦氏不屑地撇了撇嘴,见花庆余半天说不到正题上,她干脆伸出手大喇喇的道:“没啥好商量的,咱们当长辈的操办件事儿还需要给小辈请示不是?就这样,先给一百两银子吧,要是不够咱们再说。”
里正陈大爷端起茶杯正在喝水,听见秦氏这话,一口水立刻呛到了喉咙管,哐哐哐的大声咳嗽了起来。
花蕊娘气得笑了,见过不要脸的,可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她也真敢说,就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一百两……”里正陈大爷抬手指着秦氏,一边咳嗽一边瞪了眼道:“你是要烧金还是烧银,咋要那么多?”
“咋不要?”秦氏歪着个脑袋,望着屋顶得意洋洋的说道:“那坟包得修一修吧?这请人买石料哪一样不要钱?祭祀的东西上也不能含糊了,弄不起大轿小马,咋好意思叫大办……”
花庆余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见秦氏说得起劲,他终是听不下去了,咬牙恨恨的说了一句:“闭嘴。”
秦氏一脸茫然的看向花庆余,正要叉腰发作,花蕊娘突然咯咯地笑出声来。
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看向花蕊娘,里正陈大爷在心里暗道了一声,这花家大娘子,莫不是气得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