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广武是没指望了,自从上回伤了腿,只盼着他能老实点,少惹事,将来在花广文的帮扶下,娶上一房媳妇,老老实实的过日子……
可是花广文不一样啊,从前在村里,哪个不竖起大拇指夸他?二弟原来做着县丞老爷的时候,不也说广文是“可造之材?”
花庆余想不明白,半点也想不明白,厉家那小子才念了几年书?哪里比得上自家广文,打小就聪明,念书又快,前年去给夫子送年礼的时候,夫子不还说过他在学堂里是顶尖的?
凭什么厉家那小子能中?广文却不行?
这几天他心里头一直不平静,天天掐着手指算日子,夜里做梦都梦见,那穿朱红喜袍的报差敲锣打鼓进了自家院门……
报差是来了,锣鼓也敲起来了,他那会儿正收了锄头往家赶,一听见声音,便旋风似的跑回了家。
一回到家,他便叫秦氏从箱子底翻出来最新的一套衣裳,换衣裳的时候,激动得手指和脚尖都是微微发抖的。广文回来了,报差来了,扬眉吐气的时候,到了……
这些日子,他受够了村人的冷眼,那些话虽然没当着他的面说,可他看得出来。每天下田的时候,从前一路上跟他打招呼的那些人,都仿佛统统消失不见。
谁知道,那锣鼓声在村里打了个旋,竟然往村西头去了……
那会儿他还在安慰自己,没事儿,许是来了两拨,等一下,等一下就到了。
花庆余就这么坐在院子里,手也颤、腿也颤,不停的在心里盘算着,等下报差来了,他该说什么场面话,才不会叫人瞧低了去……
谁知道,报差没有等来,却等来了垂头丧气、神色沮丧的花广文。
厉家院子里,已经摆上几桌热腾腾的酒席,自从乡试开考以来,吴婆婆和赵氏面上虽然平静,暗地里却悄悄准备了许多肉食蔬菜,预备的,就是这一天。
还好没叫她们失望,厉思良回来了,带着报喜的差人回来的,厉家的长房长孙,从今天起,正式成为了官老爷一样的人物。
里正和几个族老坐在一桌,由吴婆婆陪着,厉二和厉三也被人从镇上请了回来。那夸赞荣耀的话似流水一般的,听得厉家的人个个心花怒放,下巴都笑得快要脱了臼。
厉思良确实是个难得的,经过了初时的兴奋劲,他很快便沉稳了下来。每张桌子转着敬酒,别人说什么他也笑着应答,或是谦虚几句,极是有礼有节,任谁见了都要夸一声,好一个少年郎。
里正和厉思良碰了一杯,咕嘟一声喝了,将杯子放回桌上,却叹气道:“广文那孩子看着也不差啊,可惜了可惜,咱们村这次不能双喜临门啊。”
落山村只去了厉思良和花广文两个应考,桌上的人自然要顺嘴问一问情况。厉思良听了这感慨,也只是跟着惋惜,并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