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李远才赶着马车从田坝里头绕出去,已经在村头等着了。商姨娘和花云娘拎了包袱,一路将花蕊娘送到村口的小木桥上。道别的话儿说了一堆,直到花蕊娘登车远去,商姨娘眼眶一红,强忍了半天的泪珠子就掉了下来。
“姨娘,你怎么哭了?”花云娘一惊,连忙懂事的伸袖子去替她抹眼泪。
“没啥,”商姨娘自家揩拭了一把,又往眼角上按了按,哽咽着道:“就是觉得,苦了你姐,一个女孩子家的,出这么老远的门。万一有啥事……我这心里头慌的很。”
“呸呸呸,不说不吉利的话。”花云娘连忙往地上呸了几下,然后挽起商姨娘的手,乖巧的笑道:“不会的姨娘,有李远才和陈平跟着,姐才不会有事呢。再说……”
花云娘顿了一下,狡黠的眨巴着眼睛:“再说,还有少城哥呢,他不也去府城了?”
“倒也是,”商姨娘顿时破涕为笑,复又板起脸瞪向花云娘:“你这妮子,不知道是随了谁,啥话都敢说。少城那孩子去府城也是有正事儿,又不是跟着你姐去的。你小心你这张嘴巴,这些话万一让别人听了去,你姐清清白白的一个姑娘家……”
花云娘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继而咯咯咯的笑出了声。
马车渐行渐远,花蕊娘拉开车窗上的帘子,看着小木桥上的商姨娘二人渐渐变成了一个小黑点。她放下帘子回过头来,心头不禁一片黯然。
从前听人说,“父母在、不远游”,“儿行千里母担忧”。当时她并不能理解,尤其是在后世那个远行旅游犹如家常便饭的年代,这样的情感更显得格外空泛。
直到自己身临其境,才切身体会到这种牵挂、不舍的情绪……
尤其是,如今交通不发达,通讯也极为不便,一离开家,便犹如无根的浮萍。常有客死异乡的人,尸骨都已化作草木之后,噩耗才传回家乡……
花蕊娘忽然敲了敲脑袋,摇头自嘲的笑了笑。自家怎么开始学着伤春悲秋了?不过是去府城一趟,又不是浪迹天涯海角,何来这些愁情烦绪?
更何况,自从来到此间,便拘泥于桃源县一处,涉足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附近村镇。如今能有机会到别的地方看一看,自然是很好的。
再说,这一趟去麟州还肩负着重任。奇巧坊已经开始投产,若是桌游馆不能尽快打开局面,每空耗一天,便损失巨大。就算贺掌柜投入的这一批银子甚多,也禁不起这样的消耗。
光有市场没有产品,就只能干着急;光有产品没有市场,却是一大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