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庚白抚须,看着杨炯的眼睛认真道:“激进有险,静则贞吉!”
“中签本意五五分!既然是君子豹变,不进怎能变?”一旁的潘简若插话道。
林庚白看向说话女子,扫过她面容,笑道:“姑娘毕宿端方,朱雀朝阳,实乃桃花面泛相,然则奎宿高耸,紫气颓中,恐难入中呀!”
“呵!让我潘简若委身,先打赢我再说吧!”潘简若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骂这老道乌鸦嘴。
杨炯见此也是调侃出声:“你不是一天只算三卦吗?怎么见人就相面?也不怕泄露天机遭雷劈!”
“哈哈哈!我清微派修的是大道,讲究的是缘法。那些小把戏糊弄些愚人而已,杨少卿哪次来了贫道没给你卜卦?”
杨炯不理会林庚白的自吹自擂,凝眉解卦:“革卦,革故鼎新,水上下浇,火下上升,火旺水干、水大火熄,二者相生亦相克,是为“革”。君子豹变,机险相交,掌机则变,失机则毁!”
林庚白闻言一愣,笑道:“杨少卿可有求仙之心?贫道看你和我清微派颇有渊缘!不修道可惜了这根骨!”
杨炯无语,拿着卦签走下了廊桥。
“杨少卿!离火凶煞,祸劫无涯;坎水静伏,生机暗化;待时艮止,坤德载嘉;北方玄武,天女披霞;星耀天玑,福佑迩遐。”
林庚白见杨炯离去,悠悠道出谶语,感叹大人虎变易,君子豹变难呀!
潘简若见杨炯沉思不语,劝慰道:“信命者,亡寿夭;信理者,亡是非;信心者,亡逆顺;信性者,亡安危。
莫要听那老道胡言乱语!他还咒我做人小妾呢,我要是信他的话岂不是要砸了那破摊子!”
杨炯也被她的话逗笑了,暗道你们怎么都想砸他摊子。看来这老道确实烦人,说话总是云山雾罩,让人摸不着头脑。
天色渐晚,抬头见一名为‘天之美禄’的酒馆,于是邀请潘简若一同走了进去。
掌柜见来人衣着不凡,躬身上前,引着二人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询问饮何。
杨炯抬眼看向墙壁的酒牌,惊奇道:“掌柜有梨花春?”
“贵人好眼力!这可是咱们店的陈酿招牌,每年梨花开时酿造,糅加梨桃双花,风味独特,甘冽醇香,三年一开窖,一年售30,现在剩得可不多了,要不尝尝?”掌柜见杨炯识货,如数家珍的介绍起来。
“不用!我看你这有烧刀子!先给我们上个两坛!”潘简若打断掌柜的介绍,直接点起了烧刀子。
杨炯翻了个白眼:“大晚上,你一个女儿家,喝什么烧刀子?”
“什么话?女儿家不能喝烈酒?怎么,怕喝不过我?”潘简若眉眼上挑,挑衅出声。
杨炯心下腹诽,咱俩到底谁是黄毛?
“潘姑娘,弦张箭速,弦弛箭落,张弛有度乃良弓!”杨炯委婉的劝诫她不要从极恪礼节走向离经叛道。
对于这种姑娘杨炯前世见多了,平时压抑得太过,一旦遇到巨大挫折,心中的那根弦崩断,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这种转变谈不上好坏,但是在这个时代,社会评价对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女子来说,至关重要,杨炯不希望看到一个好姑娘遭受非议。
“你怕我学坏?”
杨炯耸肩:“不是!我怕你爹赖上我!”
“你都没见过我爹,为什么这么怕他?”
杨炯喝了一口烧刀子,酒香入喉,辛辣如刀,不愧烧刀子之名。
“你父亲出了名的爱女,我可不敢惹他!”
潘简若冷哼:“说了半天,你就是不想带我去西北!”
“你出过远门吗?东线荒漠戈壁,飞沙走石。这次征讨西夏,搞不好就要拖到入冬。到那时大雪封山,你一个女儿家混在行伍,一旦出事,我怎么和殿前司交代?”杨炯语重心长,陈明利害,希望她知难而退。
潘简若听他这么说,提起酒坛,一仰头灌了一口烧刀子。如此辛辣的酒她可能也是第一次喝,没个轻重,辣得她俏脸通红,又不想被杨炯瞧不起,就这么忍着,对着杨炯怒目而视。
杨炯被她的样子气笑了,没好气的背过身去,假装整理衣衫。
“嘶 ——!咳咳咳~~!”
估摸着她差多缓过了辣劲,转过身调笑道:“喝不了就别喝,明明是个大家闺秀,非装什么江湖豪杰!”
“你少瞧不起人!你年龄没我大,武功没我高!你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
“我是去打西夏蛮子,你当我游学呀!”
“我也跟你去建功立业!”潘简若笃定道。
杨炯见她提起酒坛又喝了一口,这次学乖了,知道小口吞咽,再不敢鲸吞。摇摇头不去理她,盘算着等她喝醉直接给抬回去。
潘简若见他不说话,赌气出声:“你不想治病了?”
“回来再治一样!”
“回来就晚了,到时候你肾水枯竭,神仙难救!”
杨炯看她眸光闪动,语气坚定,似乎是怕自己不信,又嘀咕了一次神仙难救。
“不会说谎就别硬编,你这种行为叫语言重复。你内心不想说谎,可外在的表达却说了谎,为了应对这种冲突,也为了说服自己,所以不断重复一句话,以求心安!”杨炯直接拆穿她的小心思。
“哼!你给我敬酒,我要当你师傅!”潘简若恼羞成怒,提起酒坛塞给杨炯,示意他拜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