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九悔被推的时候他已经看到了,只不过方才他站出去说话,距离君九悔有了三四步的距离。
加上他拔剑抵抗箭矢,又慢了一步。
就这么一点差距,让他错失了第一时间拉住君九悔的先机!
但他没有丝毫犹豫,在君九悔落水的第一时间,立即跳了下去!
见都君跳了,银霜安心下来。
她没有上前,而是一把擒住秦若华,怒道:“秦小姐,你可知道,谋害荣王妃的性命,该当何罪!”
做这事儿的时候,秦若华是真没想过会有什么罪。
她已经太习惯了,九悔是她院子里的丫头。
平时要打要骂,都太正常。
她看不惯君九悔,容不下一个丫头竟然压在自己头顶上撒野。
因此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弄她!
能弄死君九悔最好,弄不死也让对方不好受,她就畅快了。
现在,被银霜擒住,她才发现问题的严重性。
再怎么着,那也是皇家儿媳!
她一片慌乱的时候,秦依依走过来,说道:“若华姐姐是因为站不稳,不小心才会撞上她的!”
秦若华这才找到言辞:“对对对!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我脚崴了一下!我是崴了脚,不小心撞到她的,是她自己站不稳掉了下去,不关我事儿啊!”
毕竟心虚,自己都要不断说“对对对”来说服自己。
银霜冷哼:“这么多人看着,到底是你推的,还是撞的。大家心明眼亮!”
她转头看向司徒宇以及其他皇子公主,说道:“各位主子应该也都是看到了的。秦家嫡女若华小姐,与我家王妃过不去,将王妃推下荷塘,预谋不轨!还请大殿下,为我家王妃做主!”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谁若是想说秦若华不是故意的,好像也不行了。
况且:
如果不是故意的,伤害了皇家儿媳,是秦若华一个人的罪。
然而,如果是故意的,那秦若华的罪名就是有预谋的杀害皇家儿媳。
再往大了推敲,难道是秦家想造反?
这事情可就大条了!
“确实,当时七弟妹与秦小姐正在对话,本殿也一直看着。”司徒宇看了一眼脸色发白的秦若华。
他脸色沉凝,道:“但愿七弟妹相安无事,否则……秦家怕是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这一发话,可见他是站在君九悔那边的!
大皇子这个人,对兄弟也许会内斗得挺狠。
但事关皇家颜面,他还是拎得清的。
若是他拎不清,皇后会教他拎清楚,皇帝也会教他做人!
这时候,都君已经把君九悔从水里拉起来了。
皇家园林的荷塘是观赏性的,大片大片的。
所谓的“接天莲叶无穷碧”,说的就是这种场景。
池塘水深,人踩不到底的那种。
都君搂着君九悔游上岸,两个人都是湿漉漉的。
连瑛第一时间上前,拿着披风把君九悔给罩住了。
君九悔脸色发白,嘴唇都是抽搐的。
两辈子都是这样,她天不怕地不怕的,偏偏就是怕极了水。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不会游泳!
这种恐惧感,来自于内心的不安。
她这是心病!
那一年,雇佣兵踢开了老师傅的家门,要求老师傅跟他们走。
老师傅不肯,被他们残忍杀害。
为了威逼他,先打断了一条腿。
紧接着打断第二条。
然后,是拳打脚踢。
唯独不动他的手,因为他的手是可以救命的!
她当时半大不小的,从对方冲进来的时候,就被雇佣兵头子给抓住了。
眼睁睁看着长这么大唯一一个对自己好的人,遭遇了无限痛苦后才死去。
极度悲伤难过之下,冲过去咬住了那个头子的手!
然后,她被人抓住,按在水池里差点溺死。
从那以后就落下了心病。
以至于这一落水,天气如此炎热的情况下,她竟然浑身都在发抖。
满脑子都是老师傅死之前的惨状!
“阿嚏!”
“阿嚏!”
“阿嚏!”
一个喷嚏连着一个喷嚏地打。
都君本不想松开她,但在这种场合,他也不能一直抱着。
如若不然,岂非坐实了荣王妃私通侍卫的罪名!
他只能松开她,让连瑛搂着。
但是,君九悔胸口起伏不止,感觉自己的皮肉都是在颤抖的。
她心里气得不行,当即冲过去,对着秦若华就是一巴掌扇过去!
“啪”!
秦若华被打歪了头,眼睛都气红了:“你敢打我?”
君九悔冷笑:“本王妃不但敢打你,甚至敢告诉你:秦若华……你、死、定、了!”
说完后,她又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作为东道主,司徒宇不得不吭声:“七弟妹怕是着凉了,召太医!”
君九悔听想说:不需要!
毕竟她自己就是大夫。
她这情况是内心郁结,一辈子无法治愈的那种。
被雇佣兵带走后,很长时间她每天都会做噩梦。
后来接触了心理医生,才能缓解一些。
可她却永远忘记不了那一天发生的事!
连瑛把她紧紧抱住,也有点慌了:“王妃,别怕,已经没事了。”
他们认识的君九悔,几乎是无坚不摧。
好像没有任何事能够伤到她。
没想到,竟然也有这么脆弱的一面!
都君拿起桌上的汤盅,送过来,道:“让王妃先喝点热汤。”
“好。”连瑛连忙接住,给君九悔一点一点地喂:“王妃,你喝点热的下去,驱赶寒气。”
喝了一点热汤,身子有了一点暖意。
但是,衣裳还是湿透透的。
这时候,一名少女站了出来:“先让七皇嫂去换衣裳吧。”
大炎王朝当朝的公主,每一个从出生就都有封号,故而从不按大小排号。
眼前这一位,是长安公主,今年十八岁。
出了这档子事儿,什么行酒令是不可能的了。
连瑛给君九悔喂完了热汤,直接把君九悔横抱起来,道:“都侍卫、银霜,王妃遭遇这等事,该清算的可不能放过!”
她本来是江湖人,这两年在京师打零工,不得不卑躬屈膝,才稍微收敛了一些血性。
此时被激怒,江湖人的凶戾之气,也浮现出来了。
被她充满杀气的目光一扫,秦若华特别想跑。
可是,银霜防着她呢!
银霜紧紧地抓着秦若华,问:“秦小姐,该负的责任尚未说清楚,您想上哪儿去呢?”
刚刚见君九悔那惨状,秦若华还感觉痛快的。
此时又被吓得面无人色,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连瑛正要把君九悔送走,太医已经来了。
这种宴席,本来就会有太医在一旁候命,一召即来。
“先给荣王妃诊脉!”
然而——
“荣王妃这不是病,是……喜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