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罪闻言先是一愣，片刻后用拳抵着下巴发出了串轻笑。

他摇摇头看着继准说：“你别紧张, 我知道你是直的。”他说完又笑意盈盈地望向谭 扬, 轻松道，“扬哥也知道的, 对吧？”

“……”谭 扬沉默, 但程罪明显地看出他的眼神变得更加黯淡，重回死寂。

“你们还没吃饭吧？”程罪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 “我买了些菜，继准也留下一起吃点？”

“不了, 我中午吃的晚。”继准说完再次看向谭 扬，却见他默不作声地转身去往洗手间，带上了门。

凉水被捧着狠狠拍在脸上，谭 扬的神智也在跟着逐渐冷却。

刚刚只差一点，他就要忍不住说出来了。

还好没有。

他撑着洗手池看向镜中的自己，只见水珠顺着发际流下，又从下巴上滴落。额前两鬓的碎发软趴趴地贴着皮肤，结合着通红的眼和绞在一起的眉，看起来说不出的狼狈与不堪。

一丝浓重的厌恶情绪在谭 扬眼底闪过。

他看着镜中那人勾出一抹嘲讽的冷笑，伸手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

“听见了么傻叉，他是直的。赶紧死心吧。”

……

屋外，继准打算要离开。谭 扬最后的失控是他始料未及的，也不知自己跟他说的那些话到底起没起作用。但今天也就只能先这样了，毕竟这还当着程罪的面呢。

程罪见继准要走，倒也没多挽留。继准打开房门，还是犹豫地转身跟程罪又交待了句：

“那什么，谭 扬他心情不太好。这哥们儿看着透气，实际上闷得很，你待会儿多劝劝他。”

程罪淡淡一笑：“放心吧，我了解他的。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了。”

继准微微愣了愣，随即笑着点点头：“也是哈。”他说完冲程罪挥了下手，“那我先走了啊，路过按摩店顺便帮你们叫小乐上楼。”

“嗯，辛苦你了。”

“ ，不存在。”

看着继准的身影消失在黑暗的楼道转弯处，程罪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又是那一层泯不掉的不甘。

他背对着屋内深吸口气，压下了心头汹涌的恨意。

洗手间的门轻轻响了下，接着便听到点打火机的声音。

程罪转身，看向沙发上抽烟的谭 扬。他高挑的身形此时看着有些倾垮，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生人勿进的低气压里。

他走到冰箱旁打开柜门，取出罐冰啤酒贴在了谭 扬的脸上。

谭 扬的身子微微一僵，收回了涣散的目光。

程罪也不多问，自行拉开另一罐酒的拉环，跟谭 扬碰了下。

谭 扬扯了扯唇角，却愣是挤不出个微笑来。

“笑不出来就不要笑了。”程罪帮谭 扬开了啤酒，重新递回他手里说，“在我面前，没必要伪装什么的。”

谭 扬用拇指摁着酒罐，颓然地点点头，而后一口气喝下了大半瓶。

“在见着他之前，我真觉得我差不多都已经想明白了。”谭 扬自我厌弃地摇头闷笑了声，“没想到还没听他说两句话，我又……”

程罪心疼地伸手搭在谭 扬肩上，握了握道：“不怪你。”

“我今天真差一点就……”谭 扬焦躁地按压着太阳穴，向后仰倒闭上了眼，涩哑道，“得亏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