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的慌乱全落在王曦月眼中。
原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草包。
外强中干罢了。
倘或阿耶是个有脑子的,早把这样的人赶出府去,也不会容林氏在府中作威作福数年。
有些事情计较不了,她要的也并非祖母操劳,夺林氏掌家之权。
于是王曦月先于林氏开了口,嗓音柔婉叫祖母:“孙女有事要回禀。”
林姨娘眉心一凛:“老太太,伯爷他……”
“你给我闭嘴!”
温老夫人在黑漆小案上重重一拍,脸色铁青。
林姨娘肩头一抖,再不敢吭声。
伯爷不在城中,还不知何时回家,这老虔婆真的发作起来,找了人牙子将她发卖,她只能任人宰割。
王曦月满目讥讽,视线掠过林氏,上下扫量一番后,略合眼,缓了下心绪:“祖母,姨娘晌午时候说给孙女看好了一门极好的婚事,孙女彼时听完,深以为这桩亲事并不妥当。
可姨娘说的头头是道,孙女便又想,许是孙女年纪小,见事不如姨娘明白,姨娘或许是对的。
自阿娘过身,这些年阿耶就没考虑过续弦的事,伯府内宅全是姨娘一手操持料理,孙女素日里见各处相安无事,只当姨娘是个精明能干又有手腕的人,打心眼里敬服姨娘。
可是眼下出了这样的事情,后厨上当差的管事婆子们这样没规矩,又说伯府如今连买一只乳鸽的银子都拿不出,捉襟见肘,这叫人如何敢信?”
她柔着一把嗓子把这番话说完,声音里能掐出一兜水儿来,然后转过脸,眸色澄明,最干净也最无辜,望向林姨娘:“姨娘自我阿娘手上接下的绝不可能是一副烂摊子,现在却把忠敬伯府料理成这个样子,那么多的产业,每年那么多的盈利铺子,怎么就到了这步田地?
姨娘用人不当,就是识人不明,既是识人不明,与我挑姻亲之家时八成也要看走眼的,这叫我如何敢嫁?
可见是我看错了姨娘,也信错了姨娘,所以姨娘晌午说的婚事,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点头答应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