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令元道她是害怕,被吓着了,清了把嗓音要安抚两句:“表妹也不必怕,横竖与你不相干,便是作孽,也是忠敬伯作下的孽。”
“我没怕。”
王曦月平声回他:“只是觉得这世间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她在王家作威作福十几年,何曾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呢?
从前都是她在内宅挑唆阿耶,如今也换得阿耶挑唆她行事一回,又要她自己把这恶果给吃下去。
我反而觉得畅快,并不害怕。
她是死是活,都是自作孽,不过是毒哑了她,再毁她一双手,已经算是很便宜她了。”
她眼皮往下压了压,神色仍旧淡然。
裴令元就知她没扯谎,略略松了口气:“那看来我自作主张,也并未做错了。”
她闻言抬眸看去:“表兄做了什么?”
“我阿舅同河间知府往年很有些交情,如今见了,私下里也能说得上几句话。林氏送去府衙,王总管把那些话回禀过后,也没多留。外头围观的百姓众多,徐知府未免百姓议论,叫关了府衙大门。
后来见我不肯走,便我把带去了二堂说话。”
裴令元执手边青瓷小盏,缓缓品下一口茶,润过嗓子后,才把前话接上,与王曦月娓娓道来:“我没想叫林氏死。死才是最容易解脱的法子,后半辈子她就在牢狱之中度过吧。至于林家,既得了她这么多年好处,占惯了便宜,现下也别叫林氏一人受过,而他家摘得干干净净。
林至彬已是官身,河间知府会急递进京,请奏陛下,交吏部核实,他这官儿是当不成了,跟着他姑母一起下大狱去吧。
不过当日是忠敬伯举荐,保举着他出任的,现在出了岔子,忠敬伯府少不得也要被记上一笔,陛下或会申饬两句,最多算是任人唯亲,识人不明,不会有大的妨碍。”
王曦月眼窝一热。
他都记得。
这些天她说过的话,动过的心思,他全都记得。
她曾想过要林氏生不如死。
也确实说过对林至彬这种泼皮无赖必得一击毙命,否则后患无穷,只恐怕他要纠缠上来,扰人清净。
而今一切尘埃落定,裴令元还是遂了她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