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离了荣安堂,屋中一片寂静。
只有温老夫人的叹息声,绕梁不散。
樊妈妈在旁边劝:“您身子骨还不好,不要伤心难过了。”
“好好的一个家,就这样散了。”
温老夫人嗤笑:“一个两个,都是有脾气的,也好,走了也好,大家清净。你去收拾东西,午后咱们也动身,回庄子上去,不留在这府上碍人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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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间府码头平日里往来船只不算多,裴令元早早以长宁侯府的名义租下五条大船,其中三条船都是用来装运王曦月的行李的。
那些陪嫁箱子大大小小二百来抬,还有她在忠敬伯府这十几年,闺房中用惯的那些小东西,能带走的也全都带上了。
至于码头时,众人下车要登船。
忠敬伯原本连车都不愿意下。
裴令元觉着实在太难看,恐怕来日河间百姓议论纷纷,捎带着王曦月一起编排上,就打发人到他那驾车旁去催了两句。
他这才不情不愿的下了车,把人送到登船处。
王曦月手上抱着用黑缎布料遮盖妥当的裴氏牌位,漠然扫向忠敬伯:“此去不归,再见不知何年何月,阿耶于河间,擅自珍重,望咱们父女二人,有生之年,能再相见。”
忠敬伯倒吸口气,脸色骤然变了:“你——”
牙尖嘴利,诅咒长辈。
偏偏说出的话不是那样的意思。
“你自去就是,家中无人照拂你,你留在家里也确实不妥,如今你外祖母与舅舅既惦记你,去了侯府,于大家都是好事。”
忠敬伯回敬了两句,又看她手中牌位:“你阿娘……若是侯府那边见了你阿娘牌位,老夫人心中不舍,你便暂且在侯府小佛堂中将你阿娘牌位供奉起来吧。
家里佛龛我会派人看顾,每日烧香,不会断了香火。”
他从来没想让阿娘留在家中。
如果有可能,他怕巴不得和离,连阿娘坟茔都迁出王家祖坟。
可是当年明明也是他登门求娶的。
王曦月越发往后退了三两步:“便不劳阿耶费心了。时辰不早,我们该启程了,阿耶回吧,不必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