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心里确实还是会怕。
毕竟祖母从来也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别人家的长辈慈眉善目,祖母也慈眉善目,但就是有那么一丝不同。
是因为裴令泽很清楚,除去三房四房是庶出先不论,单说大房与他们二房之间,祖母偏心的从来是大房。
倒也不是说觉得只有长房嫡出才是裴家真正的继人,但就是偏心。
阿娘说她刚嫁到长宁侯府做新妇不到半年,就发现了这回事。
私下里去问过阿耶,阿耶的说法是,一家人坐在一起,祖母就是觉得大伯一家子更讨人喜欢,没有什么理由。
都是她亲生的骨肉,却这样没理由的分出高下。
年纪稍微大一点之后,裴令泽发现其实祖母这些年对四房也还算另眼看待,肯更和善一些。
说白了,对他们慈眉善目,大多都是因为懒得计较,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松开手不管了,明面儿上和和气气的,是家宅安宁,是福气。
对大房和四房的和善慈爱,那才是发自肺腑的。
因为没有那么讨喜,裴令泽每每到体明堂,真正到了老夫人面前,都会很收敛。
他请过了安,刚准备站起身,高老夫人指尖轻点在桌案上:“让你起身了吗?”
裴令泽眉心一沉,只好又跪下去。
他硬着头皮抬头看:“祖母,是孙儿做错了什么,惹得您生气了吗?”
高老夫人眉眼其实是含笑的,只是笑意未及眼底。
更像是似笑非笑吧。
她就那样看着裴令泽,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你说呢?”
这种态度是最折磨人的。
都不如痛痛快快的骂他一顿,教训几句,甚至干脆责罚一场。
裴令泽知道她是为了王曦月的事,可他也没干什么啊!
他咬了咬下唇,垂在身侧的手收紧,捏成了拳,又因为有宽大的袖口遮掩着,不会被人瞧见,他把所有的情绪都表现在发白的骨节上,把心底的不服气发泄出来,才能维持着表面的恭顺:“祖母,孙子没干什么……您是为了曦月表妹的事情吧?孙儿真没对她做什么。”
“那你心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