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侯府有专门宴客的小院,四四方方,地方却大,男宾女眷若是不分席面,还热闹得很。
院中引了活水入宅,蜿蜒着穿过,上置有八角凉亭,能容纳十来个人,设曲水流觞,风雅得很。
除去正堂宴客之外,小院东南角方向还有个戏台子。
戏台正对面立着一座三层高的小楼,正对着,坐在楼上开了门窗正方便贵人们听戏。
而三楼与二楼都又有修建出来的拱形小桥,架着连接另一侧的小楼。
两座楼并肩立着,是方便分席时候,一个楼里安置女客,另一座留给男客们用。
一大早就有客至的。
为着今日设宴,崔氏专门让裴令元到官署告了假,毕竟还请了外头年轻小郎君们来吃席,她是怕裴令松撑不住场面,裴令楼年纪又小,三房四房那几个更指望不上,裴令泽最好离王曦月远一些,所以还是得指着裴令元替王曦月撑场面。
裴清如和裴清宛陪着王曦月,小女婢引客至时,王曦月远远望去,先瞧见的是羊惠文。
与羊惠文并肩而行的女郎,也就十四五岁的年纪,花青色直袖对襟上襦配着一条珊瑚色洒金四破裙,裙摆又做的长,是及了地的,她身量纤纤,细腰盈盈不堪一握,走起路来身姿摇曳,竟有魏晋风流在里头。
王曦月隐隐猜到了那是何人。
果然裴清宛已经附在她耳边低语道:“徐润。”
徐润髻上那支凤穿芍药的步摇,是徐贵妃的东西。
昨日见着徐贵妃时候,那支步摇还是簪在徐贵妃髻上的。
她与羊惠文两个人,正好事一静一动。
羊惠文似皎月,月光是最柔婉的东西,皎皎月明,却不会伤人。
徐润是骄阳。热烈而灿烂,最炙热的时候,只望去一眼,都能灼伤人的。
她容色极好,像极了徐贵妃。
等走近了,站定住,王曦月瞧见她手上的戒指。
红宝石的戒面,雕成狐狸样式,憨态可掬的小狐狸,是可爱的,但戴在徐润手上,莫名还透着些娇媚。
王曦月噙着淡淡笑意与二人见平礼,她两个倒也回的客气。
只是羊惠文的礼显然比徐润的要更周正些。
“徐娘子昨儿半夜回的宫,一大早贵妃派人到披香殿去说,叫我等一等她,她还没见过你,正好与我一道先来,打个照面,算是认识了,这才一块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