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帝恨得咬牙,“你倒想着自己痛快了,三郎如何?”
羊皇后偃旗息鼓。
她不是怕孩子前程受阻。
实在是乾元帝的那句话。
他不废后,为国本,帝后离心于天下无益,也为三郎前程,他有嫡子身份,做储君才顺理成章,否则大家都做了庶出的儿子,没有谁比谁贵重,论功绩,二郎还要更胜一筹,他如今属意三郎了,才肯包容她。
而从头到尾,都不是因为她这个人。
她何其可悲。
十六岁嫁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本以为这辈子是圆满的,有情人终成眷属,她是得上天眷顾的女娘。
到头来,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官家,我不是同你说笑的,要我与徐氏死生同穴,我决计不干。”只是语气再没有方才的戾,余下是一派平静,“官家的帝陵,我就不入了,官家身后若有旨意,千万记得这一宗,我这中宫皇后,做了几十年,给官家撑着体面,也做够了,官家顾念情分,就再寻了风水宝地,为我安置吉穴吧。”
乾元帝不可置信:“你是皇后!”
“你又何曾当我是皇后?”羊皇后掀了眼皮看他,“官家真要与我撕破脸吗?闹起来,彼此难堪,不如依了我的。你给我个清静,我也给你些方便。你的心头肉,到底想怎么样,官家再与我细细说一说?”
倒成了一笔交易。
中宫皇后不随葬帝陵,古往今来也没有过,那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但她是最硬的脾性,现下说成这样,僵在这里,要她改主意松口,除非他废了滔滔,或是许诺百年后不让滔滔随葬左右。
他做不到,这种话哪怕是撒谎骗她,他都说不出口。
乾元帝掩在袖中的手捏紧又松开:“滔滔自请往大相国寺修行,朕……朕心不忍,但大郎坏了事,徐家一并获罪,她为了朕,也为了前朝安稳,说这禁中再也不能待了。要过年了,叛军初平,盛京各处洋溢着喜气,滔滔离宫这件事,朕想还是不要大张旗鼓。”
他又顿了顿:“朕本想让她在宫里过完年,往后再要一处过年守岁,只怕不易,但她说她还是贵妃,宫宴上少不得出席,给勋贵宗亲看着,又要议论纷纷,连年节也过不好,所以还是尽早走。
明日一早……她明早来与你辞行,皇后,你和淑仪,送她离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