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君时初轻轻柔柔的用竹片在脸上刮黑泥酥酥痒痒的,徐柔大概是睡上了。
“睁眼吧。”君时初慢斯条理的擦去黏在手指的黑泥。
徐柔绞着手绢,胸口处的心一直扑通扑通的跳,她缓缓展开眼帘看向铜镜,小脸像剥了皮似的鸡蛋白嫩,若不细看,很难看出嘴角和眼角的细纹。
她摸着自己熟悉又陌生的脸,滚烫的泪水止不住的从眸里流下。
“我终于能看清自己容貌了。”
徐柔生怕是一场梦,她自七岁时突然有了张不属于自己的脸,一度不敢出去见人。
她每次都在尝试各种偏方,都不见效,性格也变得胆怯自卑,甚至为了不让父母忧愁,办了那场荒唐的招亲,断送了自己的幸福。
“不过呢,你体内的蛊滞留太久,你至少要调养一月,才会彻底恢复。”
君时初拿起舂,里面的蛊虫缺少寄主的养分,极速缩小成米粒大的蛆虫。
徐柔匆匆起身向她作揖道:“姑娘真是神仙下凡,姑娘要什么,只要是在我能做到的范围尽管提。”
“你已帮了我,我治你的脸是分内之事。”君时初向来是说到做到,也不会临时反悔或增加条件。
她犹豫了几分又道:“姑娘的医术无人能及,我可助姑娘开医馆生计,但那李耀万万是姑娘不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徐柔先前的所作所为,是想让她们知道自己难相处,因而远离李耀的魔爪。
李耀爱美人,更爱虐美人,他会在那些美人身上留下自己的作品。
“你既知不值得托付,为何还要委曲求全。”
徐柔一时喉咙发紧,万千思绪不停地在脑海里不停地翻滚说道:“阴爻派有个入门规矩,需一家两女,不得再有其他儿女,方能选一人修行。
我们家,正好是我和妹妹两个女儿,本是嫡女的我该入选阴爻派,可是那年的怪病让我不得不放弃这个机会。我却不想他们因我蒙羞,所以我自愿把嫡女身份给了妹妹,好在妹妹不负众望,成为阴爻派的入门弟子。”
君时初将两只蛆虫递给她,意味深长地说道:“蛊咒蛊咒,用蛊施咒,此咒乃是至亲恶咒。”
徐柔看后忍不住用帕捂嘴,听闻她的一番话眼眸闪了闪问道:“姑娘的至亲恶咒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君时初用狼毫笔沾了几下朱砂弹在两只虫的身上,瞬间两只虫没有挣扎的与朱砂融合,成了几滴红色的水。
徐柔心中一阵绞痛,她绝望地向后退了两步,她小手牢牢抓稳木桌角,颤微的嘴唇大张着:“不会的,父母疼爱我,妹妹敬爱我,不会是在他们之间。”
“事实就是如此,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我的任务完成了,该走了。”君时初月眉蹙起,感知到了一抹微弱的妖力,还有突破元婴的金丹后期的灵力。
徐柔呆呆地楞在原地,双腿像是灌了铅般不听使唤,脸色比涂粉时还白。
她的心里始终不敢相信自己乱糟糟的一生都是拜家人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