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倾凰的声音很轻,很沉,积攒在胸腔里的感情,不再是无声的沉默如空蒙之山。

此次相聚有多么来之不易在座的人都很清楚,她不愿藏着掖着,她想说出来,想让她的小楚知道,她叶楚月的家,不比大楚差,日后只会比大楚更强。

吵吵闹闹的两府家人,都默然复杂地看向了慕倾凰。

叶无邪低下了头,盯着自己的玉佩看。

楚月竭力地睁大了眼睛,拼命地遏制住崩溃的情绪,甚至还动用了精神力和天地灵气在体内疯狂地按压,但偏偏,泪如雨下,满面都是。

她还是两府家人记忆里的那个偏执的孩子。

不怕尸山骨海和刀光剑影,唯独母亲的低语能让她满身的钢筋铁骨化作细雨流水。

楚月浑身如筛糠般颤动,她紧咬着下嘴唇,神魔异瞳妖异潋滟却也愈发的红。

她呼吸加深,隐忍了许久,终是抵在母亲的颈窝,双手死死地攥着母亲的衣料,发出了痛苦的声音,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她如个在外漂泊多时才找到家的孩子,似那有了归途的浮萍,藏在骨髓深处压不断的委屈此刻也止不住。

她便这样哭着。

不是下界楚帝,更不是凡人王。

她只是千千万万普普通通的寻常人家里,最寻常的孩子。

母亲的温暖和怀抱,是这世上最好的治病良药。

泪如雨下,心却不苦闷了。

慕倾凰如对待小婴儿般,手掌轻轻地拍在女儿的后背,低声哄道:“小楚乖,娘亲在呢。”

叶天帝背过身去,仰头看着上方,眼睛红了好些。

夜墨寒负手而立,凝眸望着这般落泪的阿楚,心里很不是滋味,揪着般的疼。

慕临风急得像个猴儿,刚要上前去安慰楚月,就被母亲给拽了回来。

知子莫若母。

慕老夫人知晓慕临风没个正形,惯会火上浇油的。

“哭会儿也好,憋着难受。”

慕老夫人灰浊的眼睛泛着水光。

末了。

松开儿子的手,熟稔地转动着佛珠。

老人自语道:“骨头都断了,哪能不疼呢……”

又不是从石头蹦出来的。

是娘胎里出来的血肉之躯。

怎么会不疼?

不过是强撑罢了。

也不过是习惯了疼。

只要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