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北弥百姓敬仰的薛灵安继承者,你所信仰的天道,所推行的举措,如若因为你的私欲,变得不再坚定,不再公平。”
“那么。”他终于泄了气力,单膝跪地,捂着浑身血淋淋的伤口微微抖颤,仍旧字字分明。
“天之骄子终归凡俗,我……为你……感到……可惜。”
谢行湛面无表情,一语不发,拔出佩剑,从袖中娶出一支白玉瓷瓶,扔到了他的脸上,轱辘又滚到了地上。
“你说得对。”他抬眼,凝视着他,怏怏眉眼似笑非笑。
“可我本就是俗人,不仅是个俗人,还是她的夫君。”
他拔腿而去,策马又向南安王府行去。
四署除了信息并不通达的远郊村镇,几乎全临松有志气的姑娘,都来应了试,参报人数达以万计。
四署原本用于考试的官署远远不够,陛下下了令,将兴业坊一整条街划了出来,专门供给姑娘们应试。
金吾卫,青龙卫也都抽调了大半儿的人手去兴业坊维持秩序。
人太多,估摸着要连考十日,今儿是第一日。
陆温在燕王府时已经包扎了伤口,随便从燕王府侍妾的房里顺了几件衣服就往兴业坊奔。
事情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顺利。
薛雅之没什么道德,也没谢行湛那么强的定力,比她想象中的容易对付。
还是说,那药效确实够猛,是谢行湛这厮体质不同,耐受能力更强些?
还是说,她往常对付的都是谢行湛,皇后这种变态中的变态。
所以对薛雅之这种,只是身心都不太健康的变态,其实只是变态里的小儿科,所以比较好对付?
她跟着人群往兴业坊里挤,应试的人太多,只有官女能正儿八经的坐在一条又一条的书案边。
宣纸平铺,笔墨齐整。
她们这些平民百姓,只能蹲在屋檐下,双膝着地,将染了泥点子的白卷抵在墙柱或者地上写。
好在临松的人,富是真富,穷也是真穷,因好多穷人不识字,哪怕是天子脚下,户籍也做不到十全十美。
她只说自己是林玉致的远亲,塞了好些古玩玉器给四署的掌事,也录进了商女一列。
每到这个时候,她都得感叹一下,有钱是真好,有钱能使鬼推磨,有权能让人叫爹。
那四署的掌事年过四十,家中有个女儿和她差不多年岁,本来不想放她进去,抵不住她塞了一堆珍稀宝器贿赂他,还眼泪汪汪的叫他爹!
这谁能忍。
反正万把个人呢,也不差她一个。
自然,士农工商,商是最贱的,也没啥依靠,跟没钱的民女、农女们一个待遇。
只是她运气没那么好,没和妩霜分在一块儿,这些染布坊的檐下,好些人都是短衣短襟,和她一样簪珠佩玉的人不多。
有一个。
她觉得有些眼熟,于是又多看了那女子几眼。
只是写了还没几个字,笔尖没墨了。
她对着面前两眼瞪大如鼓的官吏撒了个小娇:“官爷,没墨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