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碗豆花儿,小伞朝桌上放了十五文钱,等他走开,魏漾捏起三枚铜钱,揣入袖口,冲商贩低声笑道:“我给你带来的生意,一碗收一文钱的好处,不算多吧?”
商贩瞧见蛮横的巴河都要给少年跪地磕头,哪敢说半个不字,别说几枚铜钱,就是把豆花摊掀了,也只能自认倒霉,一个劲给魏漾赔罪,生怕惹怒了椰子少女。
如今圣族坐拥二州,魏漾又是圣子亲信,要风得风要雨的雨,早已不缺钱财,可她幼年时在观音岛,家中双亲死的死残的残,靠着她一人采摘野果和捕鱼为生,即便能找到吃的,宁肯自己饿着肚皮,也要先给瘸子老娘,常常饥寒交迫食不果腹。
品味过人生疾苦的孩子,勤俭持家,是他们流淌在身体里的固执。
一行人走走停停,巡视叶州街道,来到一处枯井,石块斑痕交错,有箭矢和刀枪留下来的痕迹,泥土中带有淡淡血腥味,小伞面无表情问道:“这就是叶州将军张姚方殉国的地方吧?”
巴河凑近说道:“启禀圣子,这就是张姚方落难的枯井,咱们入城的时候,还是我给他拾掇的尸骨,死状挺惨,身体足足插了八根长矛,十九支箭,抬都抬不动,最后把矛和箭矢拔出来,才扔到马车上。”
恍惚间,小伞似乎回到寡妇村,听老孟讲起战死的袍泽,一样的凄惨,一样的悲壮,只是一个死在西北,一个死在东南,之间隔着千山万水,同样为大宁殉国。
小伞轻叹一口气,问道:“你把张将军的尸骨埋在哪里了?”
巴河答道:“左护法说怕感染瘟疫,将叶州兵,虎豹骑,死去的百姓,全扔在五十里之外的乱葬岗,只要不是我圣族族人,全埋在一起了。”
小伞轻声道:“把张将军的尸骸请出来,找片风水宝地,好好安葬,再刻块功德碑,一字不落写明他的功绩,好让后人瞻仰。”
替大宁戍守西疆的小卒,遇到镇守东疆的罹难将军,免不了生起兔死狐悲的心境。
巴河不懂圣子心迹,他的脑袋比较简单,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浪费力气去厚葬大宁将军,岂不是吃饱撑的吗?何况几万尸体埋到一处,早已发臭发烂,想要找到张姚方的遗体,无异于大海捞针。
可圣子的话就是神明旨意,万般疑惑不敢质疑半句。
小伞叉手为礼,冲枯井深深一躬。
敬死守城池的张将军,同样也是敬镇魂关昭昭英烈。
一行人再往前走,来到之前的叶州军营,还没靠近,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鞭打声和哀嚎声,听起来惨不忍睹。
小伞快步走进军营,见到圣族族人正在虐待虎豹骑降虏,棍,棒,鞭,烙铁,夹手,灌水,手段五花八门,场面惨不忍睹。
巴河一脸坏笑道:“这是从大牢里找到的刑具,族人闲的无聊,以后争霸天下,少不了逼问口供,先用他们练练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