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部长看看吧。至于赔偿金这块,我空着呢,赔多赔少的,是你和马场长一番心意,由你们自己决定就成。”
马栓子悄悄用余光打量马爱国,见他脸色难看,胸脯剧烈起伏,却始终隐忍着没有爆发。不仅如此,他还忍气将沈秋拟好的协议拿起来逐字逐句看了起来。
至此,马栓子心里存着的侥幸荡然无存,他在这一刻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这次,他们是真的踢到铁板了。
事已至此,马爱国不愿意在细枝末节上跟沈秋纠缠,拿起钢笔大手一挥,在补偿金的位置上龙飞凤舞地写了两个“伍佰圆整”。
马栓子一直注意着他的动静,因此看到那个数字后,皱皮的老脸忍不住抽搐了下。五百元?马爱国真他娘大方!自己辛辛苦苦这么多年,这儿扣点,那儿拿点,总共也就攒了千把块,现在一下子就要让他把一半分出去给沈夏,这让他怎么甘心!
有心想说两句,但一个在咬牙切齿地签名画押,另外一个老神在在地低头玩手,嘴角嗫喏半晌,最终还是颓然地低头叹气。
马胜利见状,身子微微朝马栓子靠了靠,声音很轻地道:
“等这娘们过几天走了,咱跟沈夏好好唠唠,我就不信他有胆敢吞您的钱。”
顿了顿,声音更小了,“到时候,……那部分还不是您说了算?”
马栓子心神一凛,随即一松,望向马胜利的眼神带着十足的赞赏,但到底顾忌马爱国还在,两人几乎同时收敛了眼底的笑意,又恢复了面色灰白忐忑的畏缩样。
沈秋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小动作,唇角划过一抹轻嘲。
字签完了,马爱国利索地从兜里掏出来一沓十块扔在桌上,语气不善地道:
“五百块,一分不少。”
说罢,狭长的眸子朝马栓子瞥去,马栓子心神一凛,赶紧起身从裤腰带上取下钥匙,背着众人从柜子里的一个小匣子取出一沓钱。随即朝手指上吐了口口水,一张一张地数钱。
七十年代,最大面额的纸币是十元,一千块钱堆满了整张桌子。饶是马栓子和马胜利,见了这么多钱都有些稳不住,垂涎贪婪的目光紧紧盯着钱,恨不能上手归拢到自己口袋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