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基层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若说没有野心,那都是唬外人的,但这次省里把基调定得这么高,他心里忐忑得紧。
这时,刚才跟沈秋搭话的中年男人开口了,他沉吟了片刻,还是把话挑明了说:
“小沈同志,依你看,省里这次的举措,是怎么个意思?”
其他人闻言,同样目光灼灼地看向沈秋,期待从她嘴里得到一颗定心丸。
沈秋心里明白,这群人是被之前的十年动荡吓怕了,想要做出成绩,又怕枪打出头鸟。毕竟在这个年代,庸碌无为往往意味着现世安稳,出类拔萃则可能木秀于林。
沈秋组织了下语言,一字一句娓娓而谈:
“大家的意思我明白,心里的顾虑我也懂。我给大家说说我这次回家的所见所闻吧。”
虽不明白沈秋在卖什么关子,但对一个十几岁就捣鼓出两项重要技术的人,在座的每一位都对她抱有一份最基本的尊重,因此虽然心里十分焦急,却没有人打断她的话。
“我家在A市,是南省的省会。往年出去玩的时候,偶尔能碰到一两个小贩,偷偷摸摸地卖点东西养家糊口。但今年我明显地发现,小摊贩变多了,而且颇为光明正大。
我很好奇,就问其中一个小摊贩,难道不怕革委会查吗?结果那个小摊贩告诉我,革委会自己都会来他那里买东西,平时见到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说完了A市,再来说说咱们江阳县。走的时候我还没发现有小摊贩,今天回来,就发现火车站附近有好几个。”
说着,她抬眼扫向在座的各位,嗓音清冷地道:
“在座的都是吃公家饭的,上面吹什么风向,我想大家比我清楚得多。各位能在这个时期屈尊等我多日,我相信都是想为咱们公社出一份力,做一番成绩的实干家。因此,接下来的话就是咱们关上门说的体己话了,我年纪小,如果有说得不对的,希望大家多多包涵。
这个世界上唯一不变的就是一直在变化。因此我认为,咱们国家经济体制上将会迎来一次重大变革,省里领导嗅觉敏锐,发现了端倪,才会大张旗鼓地发话,要求咱们公社带动周围县市的其他公社一起搞大棚种植,而且还要求咱们一切从速。”
顿了顿,又道:
“我刚刚听赵主任说,目前初步通过筛选的公社足足有六十多家,这说明了什么?说明省里这次下定决心要抢占全国农业市场,根本不想给其他省份留余地,所以要我说,就四个字:干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