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主任一改往日的愁眉不展,满面红光地与沈秋又讨论了些具体细节,当一切全部安排妥当后,天已经擦黑了。
“今天辛苦小沈了,我让食堂准备了饭菜,咱们坐下一起吃点。”
“谢谢赵主任好意,今天就算了,一会儿路面结冰该不好走了。”
赵主任拍了下额头,终于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起来,“你看这事闹的,快快快,华子,快把小沈送回家。”
安顿完后,又扭头对沈秋说道:
“改天,改天叔在国营饭店叫一桌,咱们叔侄俩坐下好好吃一顿。”
“您太客气了。”沈秋笑起来,说了一下午的话,她的嗓音微微发哑,饱满的唇瓣发干起皮,但情绪依旧平稳,不见丝毫不耐。
“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咱们公社的发展,我身为公社的一份子,理应出一份力,您不用客气。”
赵主任再一次忍不住感叹,人跟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要是旁人,做出这样的成绩,不说宣扬得人尽皆知,再怎么着,也得借着这股东风让自己再进一步。如果能趁机结交一些对自己日后发展大有裨益的人,那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但不论是年前面见京城农科院的周教授,还是如今因为大棚和嫁接技术,成为整个南省领导班子耳熟能详的能人,从头至尾,他从沈秋身上没有看到半点儿这个年纪会有的心浮气躁和狂妄自大。
反之,她待人处事不矜不伐,说话办事滴水不漏。若不是他再三确认背调无误,他都要怀疑沈秋是不是从哪个背景深厚的家族出来历练的。
前段时间,他被各路人马围堵上门,各个如豺狼虎豹一般,对他威逼利诱,软硬兼施,就想巧立名目从他手里拿到大棚和嫁接技术的授权。看着那些人拿出自己辛苦一辈子也挣不到的钱扔到桌子上,说不心动是假的。
有好多次他都想眼一闭,牙一咬认了。但每到这个时候,他就会想:为什么真正拥有技术的沈秋不来拿这个钱?
就算视金钱如粪土,也该向组织提要求才对,或要一个回城名额,或要一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或要一份工作……
他脑补了很多,许多个心绪不平的夜里,他都会一遍遍问自己:沈秋为什么还不来?
他等啊等,等到自己焦头烂额自顾不暇了,沈秋还是没有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