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不知道，多年战乱，建国不久，大家都是摸着石头过河，走过弯路，也吃过亏。再加上十年动乱，许多地方沉疴积弊良多，只有敢于刮骨疗毒，才能去腐生肌。

但他到底不是普通的少年人，他是王家下一任家主——虽然新时代不让这样叫了，但私底下，大家心照不宣。

若他是个普通人，‘少年当有凌云志，万里长空竞风流’。他定当养浩然之气，携凌云之志，赴星河之约。如此，才算不负韶华，亦不负时代。

但他承载了太多人的希望，承载了一个家族的未来和延续，因此做的每一个决定，必然都不容易。

因此沉默许久，还是朝钱怀政投去求救的目光，“钱叔……”

怀政抬手打断他未尽之言，斟酌了下，抬眸看向沈秋，语气发沉“你有多少把握？”

沈秋收回落在书架上的目光，直视他鹰隼般犀利直白的眼睛，不卑不亢，声线沉稳，“如果就我一个，一成，如果你们愿意帮我，五成。”

见他眸色略暗，沈秋眼皮微微一动，双手交握，长腿交叠，嘴角勾起细微的弧度，衬着书房冷白的光线，整个人像把锋利的刀刃。

“但如果，”她红唇轻启，语调轻慢，但一个接一个字却像重锤，砸在两人心间。

“但如果，你们愿意全力帮我，八成。”

挂钟分针一圈圈走过，窗外天色由深蓝转向浓黑，月亮不知何时爬上了树梢。唯有书房，像被割裂存在的另一个平行空间，三人各坐一侧，如三角般对峙着。

沈秋气定神闲，悠闲地品茶，吃点心，钱怀政目光深远，指尖轻点扶手，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唯有王为礼坐卧不宁。

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几次想开口告辞，麻溜地回家找老爷子给根定海神针，但话都到嘴边了，还是忍了又忍，咽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