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的客房还算干净,刘世新假惺惺地替檀宁委屈了一番,才拿出几本帐册。
檀宁故作不解:“刘大人这是何意?”
“大人请看,这才是您真正要看到的钱粮帐目。”
他脸上挂着笑,心里却有哀叹,也不知自己今夜来此是对是错,混迹官场多年,有许多约定成俗的不可说之事,比如这些帐目,他肯定檀宁最感兴趣的定是各州府征收的火耗银两,无论是富庶的江南,还是偏远的北地,地方官员的俸禄不够养家活口,要靠这些收来的火耗银子补贴,他来到湖州时间不长,有些猫腻看在眼中,却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如今看出檀宁是动真格的,他自要早早做出选择。
檀宁却不放过他,无情冷厉的目光久久停在他身上:“光是这些不够,我还想听刘大人说些实话。”
刘世新吸一口气,早听说锦衣卫指挥使没有简单的,檀大人年纪轻轻就如此厉害,他苦笑道:“我虽然觉察到钱粮数目不对,但前任知州提点过我此事不可说,且那税课司的方司吏表面上服从于我,可我与他说话也得客气。”
檀宁一来湖州便将目光放在湖州税课司的方司吏身上,若湖州与宜州一般情形,那么税课司的人脱不了干系,可一时之间没找到破绽。
刘世新又道:“他是湖州下县人,娶的到子却是府城孔司马的女儿。”
一个小官吏竟能娶得府城司马的女儿为妻,着实有些不寻常。
官场里的猫腻,刘世新知道的不少,心知敢对赋税动手的人一定极有权势,他不知单单湖州如此,还是别的地方亦是如此,现在想来应该不止湖宜两州,就不知这位檀大人能掀起什么样的大案。
他能想到的,檀宁比他想的更多,府城一个司马尚没放在眼里,银子要送往燕京,真正的主使人在京城,一整条线查下去,想必会震动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