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一次,她装醉过。
她至今记得那个月色。
她晕乎乎趴在青年背上,大气不敢喘,本来只是一时兴起装醉想试试他的反应,这会儿却有些下不来台。
寂静的街道上,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四周静谧。
谢太傅看着文文弱弱,背着她走了那么远的路,喘气声却很均匀,看不出丝毫疲惫,她心里没来由升起一丝异样。
这书呆子似乎也没有她想象中那么不中用。
一片寂静中,他突然出声:“三皇子并非良人,他日后是要做皇帝的,会有三宫六院,数不清的后宫嫔妃,你那样霸道的性子,嫁给他得吃尽苦头。”
她气的眉心重重一跳,险些顾不上装醉掐住他脖子质问他,她哪里霸道了?
青年自顾自的继续:“我家中并无双亲,你不用考虑婆媳关系问题,亦没有兄弟姐妹,妯娌也不会难相处。”
她听到这话脸颊莫名发烫,和她说这些做什么?
谢太傅顿了顿,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我本人也挺有上进心,别人有的你也会有,吃穿住行也不会让你降低档次,所以你要不要考虑换个人嫁?”
她心跳声愈发快了,闭着眼睛装睡,耳根却悄悄红了。
谢太傅闷闷地道:“我不着急要个答案,你可以好好考虑。”
谢太傅求娶她的时候曾说:“我虽不能让你像皇后那般尊贵,但你嫁给我,绝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
在成亲后的几十年,他也的的确确做到了没有让她受任何委屈,一生只她一人。
她风光了大半辈子,要说遗憾,也没有什么,只是偶尔会觉得这一生过分的长了些,一晃十几年过去,她都快记不清他的样子了。
清楚地遗忘自己的爱人,这无疑是件可怕的事情。
老夫人望着院子里的海棠花:“这花真漂亮,阿妤,你眼光好,去帮我折一枝最漂亮的下来,我想簪在我的发间。”
虞枝被她这近乎孩子气的语气逗笑,神色松了松:“好。”
她走到那簇海棠花前,弯腰仔细挑选,然后折下最艳丽的一朵返回来问她:“这朵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