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戟喉头一紧。
凌桉依旧柔柔的:“她说,反正人都已经死了,死人为什么还要多花这么多的钱,说丧礼一切从简。”
“于是,我第一次没有懂事,我把那份合同撕碎了丢到地上,小姨很生气,打了我两巴掌。”
凌桉面上没什么变化,继续说:“爸爸妈妈的丧礼是我一个人办好的,丧礼结束后,我带着五岁大的萌萌,回到那个小阁楼。”
“我一边上学,一边照顾萌萌,她一般都在医院里,我每天抽出放学的那会儿时间,去看望她;但医院有时断药,萌萌只能跟我回家住几天,我需要早上提前两个小时起来准备早餐,然后再去学校。”
“小姨后来时常找我,都是说钱的事情,”她低声,“有好几次,表妹偷偷拿我藏在柜子里的学费钱,去买昂贵的东西,我发现了,和小姨说,但小姨反过头骂我是小气鬼白眼狼,我怕她打我,她嗓门一高,我就不敢再说话了。”
“那个时候我还小,没有什么能力,我为了日子能好过点,所以会定期给小姨送一点钱,这样她就不会随便发脾气了。”
“起初她还很高兴,又夸了我懂事,”凌桉似乎陷入了回忆里,“可是人性是贪婪的,欲望只会越来越强烈,她后来就不满意这些钱了。”
凌桉说:“我规划了未来很多事情,我想着等我高考结束,人生就会发生转变,我会朝着我的预期方向走,会变得更加优秀,会上一所很好的大学,会找到一份稳定又快乐的工作。”
“我以为,那个时候的生活,就会开始变得美好,”她难过的垂下眼,“可是高考那天,发生了车祸,我没有机会参加高考了。”
“我败诉,那个时候我差几天才满十八,法院判了我三年,那会儿我第一想法不是担心自己即将坐牢,我想的是萌萌可怎么办呢?她才十岁,小姨怎么可能会对萌萌好呢?”
“可是除了她,当时没有人再可以托付了。”
“所以我去求她,小姨觉得我犯事了很丢人,一开始并不愿意来见我,后来她来了,但拒绝了我。我跪下给她磕头,求求她照顾萌萌,她终于松口,但第一句话是要我爸爸妈妈的遗产。”
凌桉语气艰涩,脸色苍白了些:“我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可是我没有办法,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心想她拿了钱,总归不会再亏待了萌萌,所以我给她这笔遗产。”
“但她诓骗我。”
“她带了一个律师来,诓骗我签了字,把小阁楼也要走了;我想,算了吧,没有关系,只要她好好照顾萌萌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