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他们说你还信佛的,信佛的不是说不吃荤吗?杀生的东西,吃不得的!”
“册那!我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我不杀生他们就会杀了我,阿们……”
“塔利班,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这么好的菩萨心肠,可以升天了。”
“你个小赤佬!你塔力班爷爷心肠好着呢,你还别说,我还真刚刚救了一个人你信不信呢?”
“谁?”
“卢先锋,卢先锋你晓得吧?工艺组的那个。这家伙判个无期,官司嘛吃的一塌糊涂,人是不坏的,去年因为干活剪刀忘了收,劳极被他们拿掉。今年你猜怎么着?又要搞他唻!黄袖章盯着他,说他番号卡没戴,抄报上去,叶大要处理他!我前段时间有几天不是做那个死人三楼的监督岗吗?看到董大进来了,一个人,我就跟他说卢先锋是好人,是他们黄袖章盯着他!董大讲他们抄报的这个事情有吧?我讲他不是不戴番号卡,是天太热,他做样衣做得一身是汗,到对面裁剪组厕所里想去换件网眼背心回来接着干,番号卡就放我监督岗这里,结果人还没回来,就被他们黄袖章抓到了,这个情况我跟他们说了,不听的,一定要抄报!董大说好我知道了。过了一会我就看到叶大从监舍区那边过来了。我也听说了,两匹黄狼以后再也不会要这个家伙的事了。”
任翀送卫校教材
早在去年,就知道高奇有个朋友叫任翀的,这老头也是一副眼镜,知识分子,看样子已经五十开外。
“这个老头子老早是我们三中队的事务犯,后来不做了,去大队阅览室管报纸。”
每天晚上六点左右,总能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各中队听到广播,到底楼来领报纸”,连续两遍,日复一日,春夏秋冬,从不间断。
“小伙子,生啥毛病啊?”他来给隔壁的宗向瑞送报纸,看我在看书,搭话过来。
“胸膜炎,差点见了马克思。”
“内不治喘,外不治癣。这个毛病嘛是要注意,严重起来有可能会危及你的生命,不严重了,感觉跟正常人也没啥两样。小伙子,你要注意了,你是小官司对吧?出去以后也要记住自己是一名病人,跟正常人不一样,这个毛病别人帮不了你的,要你自己注意,保养好了就没事的。你现在年纪轻,应该可以好的。小伙子,要有信心!”任老头看看房间里没有别人,压低了声音,“你这个毛病,注意休息的时候不要跟肝炎在一起,你现在还在吃药,免疫力差,注意不要交叉感染。自己要注意啊,小伙子!”
“谢谢您!请问你那里有没有关于这个毛病的书之类的?”
“书是有的,不过在仓库,我要找下才能给你。我走了,你要是想看报纸,看哪种报纸,跟我讲下,我给你送过来。”
任老头喜欢跟小麻雀开开玩笑,看他五十多岁的人了无期徒刑精神状态还这么好,我就感觉自己的困难好像也算不了什么。
五中队来了个叫葛强根的犯人,高高的个子,健壮的身材,腿一瘸一拐,跟那个弘卫简直是一对。这个人来头可能不小,来这里好几天了,也没看他做什么劳役,天天晃来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