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六知捧住她的脸颊，眸光深深得看着她，许久才道：“我想你开心，小禾苗。我想你余生每一天都快快乐乐、高高兴兴的。”

贺六知眼底的光越来越暗淡，可说话的语气却始终如此温柔：“盛初禾，答应我，往后余生一定要每天都开心，好不好？”

盛初禾咬紧嘴唇，红着眼道：“好，我……我答应你。”

贺六知轻笑起来：“真乖。”

贺六知伸手抚过盛初禾耳边的乱发，继续道：“内陆彻底乱了，自从你们走后不久，黄浦和北平都打响了战事第一枪。”

他的语气痛苦迷茫：“敌人太过强大，侵略来势汹汹，我陪着父亲坚持在战场第一线，可惜武器太落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兄弟们一个接着一个离开世界死去。”

“国破山河，白骨成堆，小禾苗，战争真的很残酷。”

盛初禾猛得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唇，哑声道：“都过去了，贺六知。都过去了……别再说了，求你！”

她不想再说话，只紧紧地搂住贺六知，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他们二人。

头顶的雪花越下越大，盛初禾更紧地搂住贺六知，在他耳边强装笑意：“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结束的，以后的人一定一定，会在这片土地上过上好日子，再现盛世。”

贺六知的声音开始发轻：“对，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一定会有结束的一天的。”

盛初禾心底的恐惧越来越大，她松开他的怀抱，转而紧紧抚住他的脸颊。她眸光红得可怕：“贺六知，你看看我，再看我一眼吧。”

贺六知果然看向她，只是眼神透着解脱和浓郁的雾气：“小禾苗，我还能再见到你，真好啊。”

盛初禾看到他的身体开始逐渐变淡，彷佛整个人都要消失在空气里，要和这场大雪相互交融。

她痛哭道：“贺六知，我会每一天都快快乐乐、高高兴兴的！我一定会的！”

声音嘶哑，就像是摔碎在地的瓷器瓶，支零破碎。

贺六知露出了释怀的笑意：“好……那真是太好了。”

他的身体终究还是逐渐消失，一点一点又一点，最后尽数消散在了空气里。

空中陡然有液体低落，一开始只是一滴一滴，到了最后，越下越大，原先纷纷扬扬的大雪也逐渐消失，只剩下满目的血色，将整个世界彻底覆盖，吞噬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