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悦地抿唇,像是被什么毒蛇咬了上来,陡然掀开面前的锦被!
昏迷的沈岁眠整个人如同一颗白生生的果实,就这样从锦缎里被突兀地剥出来,晶莹剔透。
傅厌辞视若无睹,维持着嫌恶的表情,拎小鸡仔一般将她从榻上薅起来,两步走到屏风后,一把扔进了早就备好的浴桶里。
被丢进去的少女没有丝毫反应,鼻间却溢出一点舒适的哼哼声,暗哑无力。
今日所有发生在她身上的事,该是让傅厌辞厌烦嫌恶的。
往日也有侍婢胆敢爬床,被发现以后直接给拖下去打死的,不在少数。
如今他却只是紧抿薄唇,不置一词,更没有叫人拖她下去的打算。
她甚至方才堂而皇之躺在他睡过的榻上,还带着一身脏兮兮的泥巴水。
令傅厌辞也想起自己只是换过了衣裳,还不曾沐浴。
浴桶里升起濡湿的白雾,傅厌辞垂下眼睫,他今日失了分寸,不该如此。
他打算叫候在外面的老嬷嬷进来,把她洗干净。
可他才一松开手,她就软软地沿着桶壁一路下滑,整颗小脑袋都落进了水里,在热气腾腾的水面鼓出一串气泡。
眼看她没在莲池淹死,就要在这浴桶里淹死,才转身的傅厌辞又伸出手,从水底下精准地捏住了沈岁眠的后颈,一把将人提出水面,抵在浴桶上。
她窄秀的肩膀同样嫩生,一捏一个痕迹,傅厌辞的目光落下,随着她肩上的水珠一路冷淡地向下,停在她的锁骨处。
那里窝着一小层水,被咬破的伤口被冷热水连着浸泡,又开始洇出血丝,连同旁边的红痣一起,看起来可怜兮兮。
可沈岁眠仍不见半分清醒,像只洗干净待宰的白嫩羔羊。
“不像,一点也不像。”
傅厌辞皱眉,昨夜失态,只是因为旧鸩,才在梦里将她错认。
不论皮囊有多相似,乃至用着同一个姓名,人终归还是有着天壤之别。
他当年拒绝众人口中沈小千岁的一切触碰,却终究还是在一个与她相似的陌生玩物身上留下了印记。
当时是怎样的恶劣心境,让他下意识做出来这种举动。
他想不明白。
傅厌辞转过视线,滚烫的雾气将他的眼珠染上一层迷蒙薄光,为他眼中翻腾的浓烈情绪重新镀上一层无悲无喜。
他的手指停在她锁骨的伤口上,微微用力,将原本闭合的咬痕再度划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