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眉头微皱,迟钝的揉了揉大脑壳。昨夜烧刀子喝多了,现在有点昏。
“叔父,李儒是弘农王的郎中令。”
一名黑甲小将脱列而出,他乃董卓之侄董璜。此刻董璜俊脸一肃,朗声道:“李儒学识渊博、智力超群,乃刘辩的侍卫长。”
“刘辩的侍卫长?一个侍卫长学识会渊博?璜儿你不是在搞笑吧?还有…”
“废帝的侍卫长,来找咱干啥?”
董卓双眼一眯,小眼挤成了一条缝、打趣轻笑道:“这侍卫长,莫不是知晓了咱家欲要杀他的主子,上门抱不平来了?”
“打算用他的满胸韬略学识、用经文义理,来告诉咱家要忠君报国?”
“哈哈哈哈,笑死咱了!”
众将听声,纷纷附和着大笑起来。
董卓一时玩笑大起,扬手道:“让那李儒进来!咱家倒要听听他的高论!”
“是!”
卫兵得令,登时外跑。不久后,其再至堂口,引有一名灰袍中年文士。
文士中年,其貌不扬。小眼浓眉,一脸奸相。步入堂中,作揖行礼。
“弘农王郎中令,李孝儒。”
“见过董司空。”
“噢?李孝儒?不是李儒吗?”“回司空,孝儒是本名、李儒是现名。在下以为,应当将所有不加以隐瞒。”
“全盘告知司空大人。”
说罢,李儒抬头,与董卓相望。
只那瞬间,两双尽乎完全一样的浓眉小眼、如王八看绿豆般,对眼了!
“好!好眼!好眼啊!”
董卓瞳孔一缩,在霎那间只感到遇上了对的人。眼前这名小眼文士,似乎在冥冥之中与自己有着什么重要的羁绊渊源。
但司空大人的矜持还是要有的,董卓面色一正、肃声道:“那么,李儒。”
“你不好好保护刘辩,来此干甚?”
“我来站队。”
“什么?!”
董卓神情微怔,有些发愣。而李儒却在满堂重将的注视下,闲庭信步的踱起步来,边走边道:“若在下所猜不假,司空大人…估计要对刘辩动手了。”
“什么?你敢在此妄言?!”
众将听声面色大变,纷纷拔剑而起、怒指李儒。此刻董卓也回过神来,看向李儒的目光有些不善。此人,是如何知晓的?
“诶,各位不必如此…”
“各位不必如此诶!”
李儒摆摆衣袖,继而朝董卓拱手道:“看大家这姿态,在下就知道猜对了。”
“不过在下说了,我是来站队的。”
董卓听声眉头紧锁,一扬粗臂,全场大将即刻放下刀剑、盯向李儒。
“那董公您身边没个谋士,要杀刘辩,那做事肯定粗些。儒作为废帝侍卫长…多半也要被一起杀,那我肯定坐不住了啊!”李儒摊开双手,朗声道:“故此,儒前来投效!愿亲手以鸩酒毒杀刘辩、做以投名状!换取董公身旁,首席谋士之职!”
“噢?亲手毒杀你主子?”
董卓面色阴沉,冷声道:“你这么冷血阴毒的人,放在身边是个祸害!”
李儒听声神色剧变,当即面若寒霜就朝外大步走去、边行边呼:“董公!”
“你也不过如此!”
董卓见状满脸疑惑,当即大喝道:“你怎么说话的啊?本司空怎么你了?!”
李儒听声顿足、悠悠长叹,继而哽咽开口道:“正所谓天下归于有德者居之!董公德高望重,这天下应该是你的才对!李儒久居昏君身侧,一腔学识又有何用?”
“日日郁郁寡欢,夜夜黯然神伤!”
“今儒鼓足勇气,前来投效明公 ,甚至不惜以旧主之命、以弑君卑劣之名,做以投诚、表足心志!这,需要多大的赤忱?!”
“这,需要多大的敬仰?!”
“然明公却困于世俗庸人之见…不收于我…实在让儒心里…拔凉拔凉啊!”
说罢,李儒的身子有些颤抖,一步一步的朝外走去、背影孤单落寂。
董卓听得动容,当即推开木案、疾步奔至李儒背后。随即一把抓住文士双肩,将其强行扭转过来、大声道:“李先生!”
“本司空收下你了!”
“别难过了!”
李儒转头,满脸泪痕。
“主公!”
霎那,董卓坚定了内心的想法。如此敬仰爱戴自己之人,能担大用!于此,不顾旁人劝谏,董卓当场下令李儒为西凉军首席军师!赐千金。
李儒亦是当场立誓,定会永远追随董卓,用毕生才学为董卓出谋划策。
就在这上下两人其乐融融之时,一则消息的到来,令董卓气煞不已。
他的对头赵枭,灭了乌桓、又灭了半岛七国,为大汉王朝收下了辽西外草原、乌桓大草原,以及半岛那整整一州之地!
消息传来司隶前,就已在沿途几州传开了…现幽州并州、冀州青州、兖州豫州,无不歌颂赵枭之名,为其表功者不计其数!
董卓就很烦躁,他才不想给赵枭封赏。但这功劳确实大,不赏说不过去…
犯愁之际,董卓忽然想起了新谋士李儒,便当场表明心迹,问其见解。
李儒闻言思索片刻,告诉董卓不仅要赏赵枭,还要大赏特赏!而且,最好还是弑君后的第一条任命,若能凸显出两人…
交往与情感,都很密切…
那就最好了。
董卓不解,李儒于其耳密语。董卓闻言后大悦,遂命儒当天毒死刘辩。
……
深夜,刘辩饮毒酒。
唤来王妃唐姬起舞送别。
弘农王妃唐姬心中悲戚,歌舞而唱:“皇天崩兮后土颓,身为帝王兮命夭摧。死生路毕兮从此乖,悼我茕独兮中心哀。”
刘辩见曲闻歌,泪眼迷蒙、沙哑吟唱:“天道易兮我何艰!弃万乘兮退守蕃。逆臣见迫兮命不延,逝将去汝兮适幽玄!”
歌毕曲罢,毒上心头。刘辩面色凄然,低语道:“卿王者妃,势不复为吏民妻。自爱,从此长辞!”
于此,废帝刘辩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