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缺眼皮都没抬一下,就转了圈手里的骨瓷酒盏,古井无波,没人晓得他在想什么。
凤酌微微抿唇,她飞快地看了凤缺一眼,又瞥了对面所谓的开阳知县,深觉这人不长眼,哪里称赞人,是拿姿色说事的,就是正经姑娘家都不肯耽这样的话,更勿论五长老还是堂堂男儿。
开阳知县没得到回应,他握拳虚虚抵在唇边轻咳一声,伸手一引桌上一道菜式道,“这是开阳有名的玉钵鱼,此鱼乃开阳独有,玉钵也是从独山上下来的独山玉,味鲜的很,凤公子可尝尝?”
凤缺施舍地抬头看了开阳知县,终不咸不淡得开口道,“邹大人,鱼腥,君子不惹腥臊,这鱼自然也沾不得。”
邹大人表情有僵,眸色瞬间阴鸷,他紧了紧手,似乎在隐忍,“凤公子既然不喜这鱼,还有旁的美味佳肴可品尝一二。”
凤酌勾唇,无声的冷笑了声,都言朝堂之中的,修炼下来,就都是个个脸皮厚的,今个一见,果不其然。
凤缺还是神色淡淡,仿佛手里的酒盏开了花出来,他看的无比认真。
如此这般的不上道,邹大人是倍觉无以为继,也没法跟凤缺在再客气下去,遂腾地起身,一拂袖,手背剪身后,沉着脸哼了声道,“本官还有要事在身,凤公子,恕不奉陪!”
话落,他一拱手,径直离去。
待雅间里只剩凤缺与凤酌两人,他这才放下酒盏,回头招呼道,“坐,用膳。”
凤酌嫌弃邹大人坐过的那个位置,便搬了椅子在凤缺右手边坐下,拿了干净的竹箸,当先就夹了那玉钵鱼来尝。
凤缺瞧着她剔了刺,码好放在小盏中,复又夹了鱼肚上的嫩肉,叠了有两堆鱼肉后,才打算慢慢享用的模样。
他搁在桌沿的指尖一动,倏地执起竹箸,动作飞快的从凤酌小盏中夹了一半的鱼肉去,送入口中,因着早剔了刺,吃着那鱼肉端的是鲜嫩又爽利。
凤酌竹箸僵在小盏上方,她愣了愣,转头看凤缺,恰好就见他疏朗如明月的清隽道,“味道不错。”
她竟仿佛被……虎口夺食了!
说好的君子不惹腥骚呢?说好的鱼腥味也沾不得呢?
看着小盏中少了一半的鱼肉,凤酌不自觉敛眸子,同样动作飞快的将剩下的鱼肉一并一口吃掉,省的动作慢了连这一半也没了。
从前有徒弟伺候,她不过是吃惯了现成,为那点口腹之欲,就养成但凡是爱吃的,就喜攒多了再用,至少,孝顺的徒弟都是这样帮攒的来着。
可她哪里晓得,堂堂长老居然自折身段和小辈抢夺的道理。
果然,徒弟不在,就不甚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