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落,顿时整个殿中鸦雀无声,给皇后研磨的严嬷嬷抿着唇瞥了皇后一眼,后又看了神色不变的楼逆一眼。
“呵,”皇后轻笑出声,她搁下毫笔,一向淡漠的眸子里终起了点颜色,她似乎被楼逆那话勾起了某些旧时回忆,“那你母妃可有言明,何种为深不可测?如何才能不与本宫为敌?”
楼逆抚十一总角的手一顿,唇边的笑意浓了几分,那双狭长的凤眼,睫毛微闪,就掩掉其中的暗芒,“这也是儿臣困惑的,母后母仪天下,经天纬地,宏才大略,说句大不敬的话,母后可是……圣人都当的。”
“所以,何来的深不可测?”
楼逆说的轻描淡写,言语轻柔,便是那张风华不二的皮相上,从始至终都带着浅笑,可眉眼之处,却是冷凝一片,“除非,是母妃知晓一些儿臣不知晓的,才致这般的感慨。”
皇后点点头,全把那等话都当成了赞美,又嗔笑道,“圣人都称赞,小九是个好的,十分讨喜,今个本宫算是领教了,这一张嘴,多半好的时候能如蜜糖,不好了,可就堪比毒刀子。”
如此避重就轻,让楼逆眉头微皱。
这当,十一啃完嘴里的拔丝焦糖,他吸了口流到嘴边的口水,圆滚滚的身子探过去,就要越过楼逆去拿案几上的拔丝焦糖。
楼逆手顺势落到小胖墩肉肉的小屁股上,他也使的顺手,一个用力,就扇了下去。
“啪”的一声,十一惊叫了声,腾地直起身,捂着自个的臀部,怒视楼逆,嫩生嫩妻地控诉道,“九哥,大坏蛋,十一又没犯错!”
说着,他溜下椅子,投到皇后怀里,搂着皇后脖子,嘀嘀咕咕地告状开了,“母后,九哥欺负人,十一不跟九哥一道玩了,十一要找美人!”
楼逆暗地里撇了撇嘴,他还想找师父呢!
皇后哭笑不得,她安抚了十一,假意训斥楼逆,“才说你讨喜,怎的转手就欺负幼弟,多大的人了,还和小孩儿一样。”
按捺下起先的话头,楼逆心知再提及就不美,故而摸了摸鼻尖,头瞥向一边道,“儿臣还想去找师父呢。”
皇后哄好十一,让严嬷嬷带着,十一是不敢再凑到楼逆身边去,她瞧着手边的奏折,看完好一会才道,“东边生了海啸,海城府台上奏,难民突涌入城,奏请开仓放娘,你以为如何?”
话落,她将折子递给楼逆。
楼逆听闻东边海城,眸子就亮了分,他接过折子细细地看了,“海潮不若洪涝,虽有难民,总归临海之城,大多人人善泅,故而接济一二方可,海潮退后,难民自然会回乡安份下来。”
皇后赞许地点点头,显然她也是如此作想,“放粮不是没有过先例,可本宫要的,是粮食实实在在吃进难民的肚子里,而非养出一批贪墨之徒来,故而你可有防微杜渐之策?”
楼逆的心思动了,几日前玄一传消息回来,师父已到海城,分离数日,他原比自己想的还要挂念凤酌。
“儿臣,”想到此处,他蓦地起身,一撩袍摆,单膝伏跪在地,“愿前往海城督办此事。”
皇后看了他一眼,收回折子,边漫不经心地继续批阅奏折边道,“退下吧,此事明日早朝再议。”
楼逆起身,晓得不可再多言,故而依然退下,然才道殿口,十一蹬蹬地跑出来,拽着他袍摆,冲皇后支会了声,“母后,儿臣往九哥的朝阳殿玩耍去了。”
楼逆脚步一顿,他巴不得皇后拉回十一,可身后只传来皇后带笑意的嗓音,“去吧,不得调皮与你九哥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