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酌一觉醒来,楼逆早上朝去了,她躺拔步床上,盯着头顶天青色斜纹纱帐,眨了眨眼,好一会才彻底清醒过来。
慢条斯理地拾掇整齐了,凤酌用了点膳食,叫小太监搬了黑曜石棋盘,她捧着白玉棋子自行一人对弈。
正入迷间,有宫人捧着个木盒进来,声称,有个幼童指明说是给荣华县主的物什。
凤酌皱眉,她屏退左右,打开木盒,就见双凤翱翔的白玉臂钏安静地躺里面。
浅色眼瞳骤然一缩,她手一抖,打翻木盒,白玉臂钏落地,沾染尘土,越发显得那雕工粗鄙。
凤酌长吸了口气,这白玉双凤臂钏,她并不是第一次见,上辈子这物什跟了她很长一段时间,凤家有名默默无闻的落魄子弟,求到凤宁清跟前,凤宁清恻隐之心泛滥,她只得出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翠玉给换来的。
原本这样的臂钏她并未放在眼里,可有一次,她无意发现,这臂钏并不似常见的臂钏那样整块玉雕琢而成,而是故意分雕成两块,最后合二为一。
她琢磨好些天,将臂钏分开来,就见衔接处中空,可放细小的隐秘之物,她动了心,就将臂钏留了下来。
再后来就是她寻得龙头玉脉,凤修玉千方百计想从她口里得到龙头玉脉下落,最好还有详细的舆图。
她是画了舆图,也留下了线索,还尽数将之藏进了臂钏里,扣在手臂上,随身携带,任谁也没想到,不起眼的臂钏中,会有天大的秘密。
这白玉双凤臂钏,自然后来她是给了楼逆,而眼下,这臂钏又回到了她的手里,凤酌觉一股子的诡异感。
她两手一旋,扭开白玉双凤臂钏,随即一愣。
原本该是中空的缝隙处,竟然已塞了东西进去!
她拔下髻间发簪掏了掏,东西落下来,她觉十分眼熟,展开来,不是楼逆写给她的那张字据是何物!
凤酌呼吸一窒,便觉手中臂钏烫人的慌,她哪里还揣测不出,这物什分明出自五长老凤缺之手,不曾想,历经两辈子,还是落到她的手里。
沉默的将那字据卷好,又塞回臂钏中,一左一右扭和衔接上,她放臂上比划了下,大小契合,再合适不过。
她摸了摸,说不出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情,撩起袖子,就将臂钏戴上,也不管好不好看。
再看棋盘,却是没了起先的心境。
晌午之际,楼逆从宫里回来,身后还跟了个小胖墩。
十一一进府,就冲桃夭阁去,远远地看到凤酌在院中对弈,他扬手喊道,“美人……美人……”
凤酌抬头,浅笑了下。
十一正要冲将过来,楼逆一拎他后领子,将人拦了,弯腰凑到他耳边,低声威吓道,“离她远点,晓得不?要不然这次就不是屁股挨揍。”
十一打了个颤,双手连忙背过去捂住小屁股,眨了眨眼,嫩生嫩气地转头就朝走过来的凤酌道,“美人,管管你徒弟,他扬言要揍人。”
楼逆一僵,向来都只有他给别人下圈套的份,何时被人这样正大光明地坑过,他笑容满面地看了凤酌一眼,低头对十一道,“我为兄长,那不叫揍人,是为教导。”